楼赛玺很肯定前日与他发生了肌肤之亲的女子正是眼前这名少女,这样的发色和发式,找遍整个大庆朝也找不到第二个!
他冷笑,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他派了一护去查那女子的下落,叮嘱务必要查到为止,一定要将那女子带到他面前来,他要亲自审问,要知道那女子为何会突兀的出现在兰室寝殿里,为何要献身于他,是何人派去的,有何目的?她甚至大胆的穿走了他的衣袍,那件衣袍使用的织绣是独一无二的贡品,代表着他,她穿走那件外袍,若说没有阴谋诡计,他绝不相信!
昨日深夜,一护回报了一无所获,没有人看过那名少女,派人搜遍了整座骊山也不见那少女的踪影,她像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若不是那抵死缠绵的感受太过浓烈真实,他都要怀疑那是一场梦了。
事实上,令他不能当做一场梦的还有铁般的证据,床单上的落红是假不了的,他已经命光泉将床单收好,待找到那名少女时,要令她不得抵赖。
从前日到今日,他全副心思都在那名少女身上,一刻找不到人,他便一刻不能松懈,一直到今日他起身时,一护的回报仍是毫无头绪,他索性来做菜,想借由做菜从头理清思绪。
他要好好想一想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当时他并未失去意识,但对于她是怎么出现在床上,他仍旧百思不解,彷佛她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而兰室的房瓦事后也查过了,并无破损,绝计不可能掉一个大活人下来,且整座温泉宫的守卫都没人看到她进入温泉宫里,他布置在温泉宫四周的暗卫也没看见,除了他,没人能证明她的存在。
她究竟是怎么进到温泉宫里的?她是身怀绝技的江湖高手?抑或是道行高深的江湖术士?
一切的疑问一直充斥在他脑海之中,因为得不到解答,他少见的变得心浮气躁。
可此刻见到了她,他觉得自己多虑了,她这副滑稽的样子,哪里像个江湖高手、江湖术士了?说她是只误闯禁地的笨兔还差不多,居然在他眼皮子底下想蹲着逃走,她是哪里冒出来的天兵?又怎么会在他的府第之中?
「你在看什么呀?」陆知萌忍不住先开口,她被他看得浑身不对劲,没跟他眼神对到都感受得到他的眼光不寻常。
楼赛玺轻挑俊眉,「前日你可曾去过骊山?」
骊山?那是什么地方?陆知萌头摇得很快,「没有,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呀!你别再问我了!」说完,她咬着唇踼地上的小石子。
楼太君教的,遇到回答不出的问题就摇头说不知道,咬死不知道就对了。
不过,这人是谁啊?他凭什么咄咄逼人的,而她又为什么要乖乖的站在这里被他审问?要不,拔腿就跑?
想归想,她不敢那么做,问她为什么?可能是他身上那上位者的气势太过强大了吧,她觉得若她敢跑,一定会被他抓回来加倍的审,她还是不要自讨苦吃的好。
「抬起头来看着我。」楼赛玺目光陡然阴沉。
不知道?答得那么快,分明是做贼心虚,怕他认出她。
可惜的是,他早已经认出她了,容不得她抵赖。
「看着你就看着你,谁怕谁呀?」陆知萌抬起头来与他大眼瞪小眼,还刻意睁大双眼,务必在气势上不输人。
楼赛玺气极反笑,她居然用这种小流氓的无赖语气跟他说话?既然闯入了骊山温泉宫,还献身于他,就不可能不知晓他是何人。既知他是大庆丞相,又何以故意在他面前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是想用装疯卖傻蒙混过去吗?
「我已经看着你了,你倒是说话呀,不说我要走了……」陆知萌说着说着,脚底抹油就想开溜。
楼赛玺眉目沉了沉,「莫想开溜。」
陆知萌不服气了,「你这样说就不对了呀,什么叫开溜?我是光明正大的走,没有溜,你好好讲话哟。」
楼赛玺一声冷笑,目光从她身上掠过,古怪的红发衬得她肤色更加莹白,少女的韵味很浓,眉目秀致,灿若朝阳,双眸慧黠璀璨,小巧红润的菱唇,往下是隆起的胸脯,层层衣物下,依然可见胸脯的曲线。
他的手曾握住那处丰盈揉搓,还动情的吮含她的红梅,辗转索要,不可自拔,而她亦是彷佛要将她吞进肚里才甘休,揽住他的颈子,用她的雪白酥胸蹭着他,小手握住他的阳物,那般的大胆、热情、放肆……
思及此,他胸口莫名的阵阵发热,心脏彷佛要爆开来般,与她狂风暴雨、激烈缠绵的感受历历在目,此刻他的下身竟是起了反应。
「你在看哪里呀?」陆知萌看他脸色怪异,眼睛竟似盯着她的胸部,让她防备心顿起,警戒地以双手挡住胸口。
不会吧?这人不会是跟古教授一样的衣冠禽兽吧?长得人模人样却在光天化日之下对她起了色心?
陆知萌防备的声音唤回了楼赛玺的理智,他顿时对自己不齿。
他这是怎么了?对女色从未有过欲望的他,怎么能在她面前浮想联翩,而且净是床笫之事。
他微不可察的收回了视线,彷佛刚才他脑中所思所想只是一阵春风,春过了无痕。
他不承认自己会想男女之事,前日的失控是媚药所为,是媚药导致的催情效果,并非他的意志,而她只是他的解药,他并没有将她当做女人看待,她只是药……
甚至,他很过分的刻意忘记自己的誓言,忘记前日他受媚药之苦所立下的誓言,他承诺若那时有人能让他幸免于劫,他会将那人奉为恩人,允诺所有要求。
而现在,他该奉为恩人的人就在面前,他却拒绝履行自己许下的承诺。
毕竟他断定她献身的动机不单纯,所以他更加不能允诺她所有要求,若她要求他一剑自我了断,难道他要照办?
「说吧,你是何人?为何在此?」他用一种近乎阴冷的语气问道,视线却不由自主的定在她饱满的菱唇上。
前夜她是怎么吻他的?她灵巧的丁香小舌是怎么勾缠他的?她不时咬他的唇、舔他的唇,他们吻得昏天暗地,她艳似芙蓉,眸如春水,绝不像此刻这般。
陆知萌总觉得他看她的眼神很奇怪,好像他们认识似的,他的眼神很难形容,很不正常,彷佛她没穿衣服似的。
呸呸呸,什么没穿衣服,她怎么会这么想呀?
「告诉你也无妨。」陆知萌轻咳了声,说道:「我呢,我是丞相大人的未婚妻,所以住在这里。」
楼赛玺挑眉,凉悠悠的问道:「你说你是谁的未婚妻?」他那鄙夷的语气,只差没掏掏耳朵。
「那个……丞相大人的呀。」陆知萌说的心虚,毕竟她和楼太君的交易是假的。
「你见过丞相大人吗?」楼赛玺眸色如水,看不出情绪。
陆知萌心想,古人嘛,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没见过也是正常,于是抬头挺胸,毫不气短的说道:「没有,没见过呀,那又怎么了?未婚夫妻也可以没见过。」
楼赛玺看着她,缓慢的问道:「既是丞相大人的未婚妻,那么必定家世显赫了,你是哪家的千金?」
她这怪模样必定不是富家千金,比较像是从人牙子手里逃脱出来的,她又是怎么进入相府的?是新来的奴婢吗?若她混充奴婢进入相府,还大胆的谎称是他的未婚妻,那胆子也未免太大了,这绝不是寻常人会有的胆量。
是谁指使她的?她的目的为何?她在执行任务前,难道都不探勘一下他这相府主人的相貌吗?即便不知相府主人的相貌,前日呢?他们那么激烈,她可能会认不出他来吗?他可没有那么平凡,平凡到一个女人与他发生了肌肤之亲还认不出他来。
所以,她现在是在装蒜了,明知道他是相府的主人,明知道他就是丞相,明知道前日夺取她初夜的人是他,却在他面前故做镇定,睁眼说瞎话。
看来她的阴谋比他想的大多了,应该说,指使她的那个人的阴谋比他想像的还要大,而他之所以断定她是受人指使,那是因为,凭她这样乳臭未干的丫头是翻不出什么浪来的,她才几岁?她能有多少能耐?背后必定有人在策划,她才能这样直捣黄龙,闯入相府,也才敢如此明目张胆的与他对峙!
「我吗?」陆知萌指指自己,糊含说道:「我……我是我家的千金,家世嘛……还可以,父母都是大夫。」
她的父母都是医师,算的上是医生世家,就算是假订亲也不致于辱没了那位丞相大人吧?
她坦诚告之,楼赛玺却不悦了,「我家的千金?你这是在说笑吗?」
陆知萌觉得不妙,「我没有开玩笑,你不相信就算了,我也没有要你相信呀。如果没事的话,那我先走了。」
「站住!」楼赛玺沉声喝道,他眉头紧锁,眼中寒霜如利刃。
陆知萌站住了,她又乖乖听他命令了,好奇怪呀,为什么她要听他的话,再待下去,她一定招架不住他的问话!
果然,他继续咄咄逼人的问道:「区区一名大夫之女,为何会与丞相大人订亲?此事为何京城无人知晓?」
在楼赛玺冰寒的目光逼视下,陆知萌硬着头皮说道:「你不用知道。」
「看来你是混进府的。」楼赛玺嘴角出现一抹淡的不能再淡的冷笑,他冷然说道:「我这便报官,让官府好好查一查你的来历。」
「等等!」陆知萌急了,她在这个世界没身分,禁不起查,再说查下去,怕会连累收留她的楼太君。
楼赛玺看着她,等她松口。
果然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片子,禁不起恐赫。原以为逼急了,她会来杀手咬舌自尽那一套,不想他威胁几句她便屈服了。
「我说!我说就是了呀!」陆知萌投降了,她一叠声的说道:「我是跟着楼太君回来的,不是混进来的。我是丞相大人的未婚妻,这事有楼太君为证,你问问就知道了。」
楼赛玺脸色顿时阴晴不定。
祖母又捡人回来了,还按照惯例让人住了下来?这次更过分,居然略过他,直接决定了他的终身大事,帮他定下了亲事?
不,他不相信通达明智的祖母会这么做,她老人家怎么会让他跟个来路不明的小丫头订亲?
兹事体大,不是这丫头说了算,他也不会凭这丫头的片面之词就信了她。
他扣住了陆知萌,以防她逃脱,「走,到太君面前去说个分明!」
楼太君笑咪咪的放下杯盏,直认不讳。
今天她戴了一块金线绣的蜜色抹额,中间嵌碧绿玉石,依旧是富富贵贵。
「是啊,萌丫头是我带回来的,是我让她住下来的,也是我让她跟你订亲的,怎么,不行吗?」楼太君挑眉,振振有词地说道:「小子,你都二十七了,再不订亲,难道要等府衙指个不知根底的女人,你才要成亲吗?」
大庆律法,子民不分男女,三十未婚,便由当地府衙配婚,不从者需得拘役三年。这是因为大庆朝在三十年前曾历经一场瘟疫,死了无数的百姓,以致于人口远远落后于邻近的大仪、大岳和大齐,先帝便下了这样一道命令,并且纳入律法之中。
「您至少要事先告知孙儿。」楼赛玺很是无奈,眼中明白写着——老祖宗,难道这丫头您就知道她根底了?这丫头值得您把孙子卖得这么干净?
楼太君自知理亏,她咳了一声,「不管怎么样,你们两个已经是未婚夫妻了,你们自己认识了倒好,省得我给你们介绍。」
如此轻描淡写便想将事情揭过,楼赛玺的眉头再次蹙起,「订亲之事,恕孙儿不同意。」
楼太君事不关己地道:「我已经把盖有你印监的婚书和信物给萌丫头了,你不同意,自己向她讨要,要到之后,你们自己去衙门走一趟。」
照律法,交换了婚书便是婚事成立,要解除婚约,除了还回婚书,两方还要去衙门公证,得要县太爷发张证明,在京城嘛,就需要京兆府尹发证明,是一件相当麻烦的事,而且因为要上府衙,会搞得人尽皆知。
「太君——」一直怔愣的陆知萌揉了揉眼角,她瞪着大圆眼,不确定地指着脸色晦暗的楼赛玺,润了润唇,「所以,这位便是……我的未来夫君?」
她这是误打误撞见着了相府的主人,还在人家面前自称是未婚妻?噢,老天,真是丢脸丢大了。
楼太君火速点头,「对,就是他。」
陆知萌舔舔唇,「夫……」
才一个字,楼赛玺便瞪了过去,「叫大人!」
他的态度冷淡又疏离,陆知萌连忙改口,「是、是,大人。」
所以,他会做菜是真的罗?可惜没看到他做的是什么菜,不过光闻味道就让她口水直流,要是吃在口里那会有多满足呀……
「萌丫头,你多包容点,这小子就是我那难搞的孙子。」楼太君眯起了眼睛,试探性地问:「我说萌丫头啊,这是你第一回见我孙子吗?以前没有在哪里见过他吗?这么俊的人,世间少有,见过应该不会容易忘吧?」
陆知萌又好生看了楼赛玺一会儿,很肯定的摇了摇头,「太君,我以前没见过丞相大人。」
事实上,从前天到现在,她的脑子一直很混乱,分不清哪部分是真实,哪部分是梦境,就连现在,她也还是觉得不真实,觉得一觉醒来她就会回到现代,回到自己的房间,睡在自己的床上。
「是吗?没见过啊?没见过那就算了。」楼太君没太在意地笑了笑。
穿了人家衣袍,不可能没见过,可萌丫头眼神纯良,不是个会说谎的丫头,难道是她的判断错了,乱点了鸳鸳谱?
她以为萌丫头穿了玺儿的衣袍,两人之间必定有点什么,是她错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