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从二十一世纪穿越时空来到这里,压根没听说过这件事,不过路祈只是四两拨千斤的说:“这只是传说吧。”
“不是传说,那件羽衣真的存在,这数百年来有下少人在寻找它的下落。”
路祈不在乎羽衣拥有神力的事是真是假,他只在乎——“那跟白阳王掳走岚吟有什么关系?”
“他应是已找到羽衣的下落,不过想开启藏放羽衣的秘窟,需要当初将羽衣封存起来的那名神巫的后人才能办到。”
这几年,他暗中派了下少人在寻找羽衣,就像欧烈派有密探在皇宫,他也派有暗探在白阳王府,所以当欧烈找到羽衣的线索时,他也接获消息。
羽衣的事一旦走漏,恐怕引来各方争夺,因此,他才会微服赶来星城。
听他说毕,路祈蹙起眉峰,想到一个可能性,“难道岚吟跟那名神巫有关系?”
“没错,她娘家那边的祖先,正是那位神巫。”宣勤颔首。
裴岚吟的背景,早在她被欸点为太子妃前,母后便已派人查过她的族谱,结果查出她便是当年那名神巫的后人,由于那时还无人知晓藏放羽衣的秘窟在何处,这件事宫里也没人特别留意,不过他却放在心上。
路祈很意外妻子竟然还有着这样的身份,下一瞬,他想到一件事,瞅向宣勤,“莫非你也想要得到那件羽衣?”
“没错。”
“你已经得到了整个楚澐国,还不满足吗?”路祈很不以为然的道,没有留意到一旁的宁儿在听到他们的谈话时,脸上露出惊骇的神色。
“四皇兄,即使是我,也有无法达成的心愿。”宣勤苦笑道。
“是什么?”路祈没有多想的接腔。
他没回答,转移话题,“四皇兄为何与皇嫂争吵?”
见他提及此事,路祈沉默的垂下眼,看着戴在指上那枚他特地为自己和妻子打造的婚戒。
此刻他只希望能尽快找回岚吟。
***
骤降的豪雨令白阳王一行人的速度慢了下来。
不会骑马的裴岚吟是与欧菲共乘一骑,她身上披了件黑色大氅,但仍是抵挡不住急降的暴雨,浑身早已湿透,有如石砾般粗的大雨打在脸上,让她隐隐发疼,只能尽量低下头避开袭来的暴雨。
随着入夜,暗沉的天色加上大雨,前方道路越来越看不清楚,白阳王一行人只得暂时找了一处废弃破屋避雨。
破屋里生起两堆篝火。
裴岚吟站在左方那堆篝火前,手里拿着湿透的黑色大氅想烘干它。
欧菲走过来,接过那件大氅,道:“我替你拿大氅遮着,你先去把身上这套湿衣换下来吧。”她对她的态度不再像先前那般骄蛮,反而是透着一抹善意。
包袱一直被裴岚吟紧紧抱在怀里,身上又披着大氅,所以没怎么淋湿,低头看着身上湿衣,她没有犹豫太久,便点点头,走到角落由欧菲替她遮着,换上一套干净衣物。
接着由她替欧菲遮挡,等两人走回篝火堆前,欧烈也已换上一身干爽衣物。
“路夫人,这一路辛苦你了。”坐在篝火前,白阳王抬眼觑向她。由于宣祺太子离开皇宫后改名为路祈,他也很自然的称呼她为路夫人。
“王爷,能告诉我,你们这一路上何以如此急着赶路吗?”她不解的问。他们马不停蹄的,仿佛想避开谁。
欧烈还未答腔,欧菲便率先开口,“还不是因为有讨厌的人在追我们。”
“菲儿,别胡说。”欧烈低斥一声。
被兄长斥责,欧菲闷闷的闭上嘴。她虽然性情骄纵跋扈,却从小就很听这个长她四岁兄长的话。
垂眸细思片刻,裴岚吟臆测的启唇,“追赶我们的人莫非是皇上的人?”
听她道出对方的身份,欧菲讶异的脱口,“你怎么知道?”
她的说法,无疑证实了自己的猜测,裴岚吟沉吟思索。皇上突然来星城找路祈哥哥,事出必有因,莫非……她吃惊的望住白阳王,“难道皇上也是为了那件羽衣而来?”
事已至今,欧烈也没否认,“没错。”正因为接获皇上突来星城的消息,他才会提前起程。他相信皇上必然已得知裴岚吟便是当年那名神巫的后人,才会前往路府。
“王爷,你们真的相信那件羽衣能实现人的愿望?”在她看来,那个传说多半是后人穿凿附会,根本不可能真有其事。
目光从澄红篝火移往她的脸上,“当你有个心愿怎样都无法达成时,自然会想要试试看这个传说的真伪。”
“以王爷的权势也有无法达成的心愿?”话刚出口,裴岚吟神色蓦然一惊。莫非他不满足于目前的权势,妄想攀上更高峰?
没有遗漏她脸上的惊疑之色,欧烈出言澄清,“不是路夫人想的那样,本王对皇位没有兴趣。”
听到他们的对话,欧菲忍不住撇嘴,“我王兄才不想抢皇位,宫里那些龌龊事他根本不想沾,他想要羽衣是为了我们的娘。”一时口快不小心吐露了秘密,她有些慌张的瞬向兄长。
这回欧烈没有责怪妹妹,而是看向裴岚吟,“路夫人是不是很好奇本王究竟为什么想得到那件羽衣?”
“是。”她坦白的颔首。
欧烈指示妹妹,“菲儿,你来告诉路夫人吧。”
见兄长要自己说明原因,欧菲盯着篝火的神色有一丝黯然,须臾才开口,“事情要从找跟王兄小时候说起,当我还在襁褓时,我娘带着我和王兄离开白阳王府,到一个偏僻的小村落落脚,那时我王兄也才只有四岁。”
“我从小没见过自己的爹,见附近的孩子们都有爹爹疼爱,我很羡慕,后来在我七岁那年,村里突然来了一个人,他告诉我可以带我去见我爹,我很高兴的跑回去告诉娘,但娘却不准我去,我因此气得大闹了一场……”
然而就在那晚,突然天摇地动起来,仿佛地底下有什么巨兽要出来,地面裂开了一道缝,他们住的屋子整个崩坍。
那时,娘紧紧抱着她和王兄,用她的身子挡住落下的屋瓦和梁木。之后,昏迷不醒的他们被带回白阳王府,等她醒来,四处找着娘,父王却告诉她,娘没有回来。
她央求父王派人去找娘回来,不久,派去的人回来,说因为房子都塌了,王妃早就不知所踪。
回到白阳王府不久,王兄才明白,为何这些年来一直对他们不闻不问的父王会突然想接回他们,那是因为自从娘带着他们离开后,王府里的数名姬妾,迟迟未能再替父王添子。
而娘当年之所以离开白阳王府,是因为父王最宠爱的一名姬妾,设计陷害了娘,以致父王愤怒之余将他们母子撵出王府。
重提往事,欧菲湿了眼眶,哽咽的语气里透着浓浓的自责,“我不知道娘之前受了那么多的委屈,她当初不想让我们回去见父王,是担心我们会被那名姬妾毒害,我很后侮那时为了回去见父王而顶撞娘,惹她伤心,我一直很想再见娘一面,亲自向她忏悔,可是这么多年来,无论我跟王兄如何打听,都找不到她。”
“知道羽衣的传说之后,我和王兄才想藉着羽衣的神力,或许能找到娘的下落。”
听到欧氏兄妹竟与她有着相仿的遭遇,他们的父亲同样为了别的女人而亏待了自己的母亲,裴岚吟不禁心有戚戚焉,承诺道:“好,我帮你们找到那件羽衣。”
话音一落,欧烈若有所思的看她一眼,欧菲也意外的抬起微湿的眼。
“你不怪我们先前用计强迫你随我们出来寻找羽衣吗?”
“之前是有些不谅解,但方才听了你那番话,明白你是基于一片孝心才这么做,我愿意帮助你们找到羽衣,成全你们的心愿。”她重申。
“谢谢你。”欧菲抹了抹眼泪,神色认真的看着她,“岚吟姊,你也别再为路祈伤心了,他根本就配不上你。”
突然听她这么说,她有些怔愕。
“菲儿,别乱说。”欧烈低声警告妹妹。
“我哪有乱说,那路祈天天在府里跟那女人唱歌作乐,这是路府上下都知道的事。”自从他们离开都城来到星城定居,王兄就派人暗中留意路府的动静,因此,路祈这阵子的所作所为,他们一清二楚。
闻言,裴岚吟沉默了,她没想到这件事竟已传到白阳王兄妹的耳里。
看见她突然沉凝的神色,欧菲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说错话了,她迟疑了不出声道:“岚吟姊,我不是故意要提那件事让你难受。”她性情虽骄蛮泼辣,但却坦率直爽。
她轻轻颔首,表明没有怪罪她的意思,同时伸手轻抚着指上的那枚指环,幽幽的想着,为何男人都无法自始至终一心一意的对待自己的妻子?
欧菲郡主的父王这样,她的爹也是这样,一日一有了新欢,便不再对妻子和颜悦色。
想起离开前,丈夫为了宁儿而对她怒言相向的事,人明明就坐在篝火前,她的胸口却阵阵的发冷。
路祈哥哥,此刻你的心里是不是已没有我了?
***
黎明前,雨势稍歇,白阳王一行十人起程赶路。
而此时,赵寅率着数名侍卫已快追上他们。
半个时辰之后,双方距离近到已能看见彼此,白阳王一行纵马疾驰,赵寅也带领着侍卫们策马急追。
经过一番追逐,赵寅一行人终于在莱河畔追上白阳王。
因昨夜一场大雨,导致衔接莱河两岸的一座木桥被暴涨的水势给冲毁,白阳王一行人无法前进,因此被赵寅拦下。
欧烈驱马走上前,冷峻的目光扫向为首的赵寅,喝问:“赵将军一路追赶本王,究竟意欲为何?”三年前宣勤登基为帝时,他曾进宫祝贺,是以识得赵寅。
赵寅拱手道:“皇上听闻王爷强行带走路夫人,因此特命末将前来带回路夫人,还请王爷将路夫人交出来。”路祈是宣祺太子后来的化名,因此他也以路夫人来称呼裴岚吟。
欧烈沉声道:“路夫人是自愿随本王而来,本王并未强迫她。”
赵寅不信他的说辞,看向裴岚吟询问,“夫人,王爷所说是否为实情?”一旦她说出是被胁迫,他就准备强行将人抢回。
她轻轻颔首,“王爷说的没错,我是自愿随王爷而来。”经过昨夜,她的想法已然改变。
听到她的话,赵寅有点意外,以为她是惧于白阳王的威吓不敢直言,遂道:“夫人,皇上他们随后就会赶至,你无须有所顾虑,尽管实话实说。”
“赵将军,我确实是自愿,王爷并未强迫我。”她再次强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