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谢谢店小二您提醒。”王子霏将三枚铜钱推到店小二面前。这时,一抹精瘦的身形突然从天而降,出现在她桌边。
她眉往上一扬,见了眼前的人,惊呼问道:“岳涯,你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
“先别提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你那晚发生什么事情了?”岳涯在她身旁坐下,很理所当然地拿过她那碗只淋上酸梅汁的冰挖了一大口放进嘴里,同时迫不及待的问着。
那晚他带着人手把绿柳巷都翻了一遍,甚至连比较低下的私娼户都翻了,一直到翌日中午始终没有找到她的人,没有她的任何一丁点消息,把他急得那几天几乎是夜不成眠的,为了救她,他连山庄也不回了,守在城中,就怕错过任何的蛛丝马迹。
就在他打算连络江湖上几个兄弟帮他寻找子霏的下落时,就看到她竟然带着一只大公鸡出现在冰摊,一颗提了几天的心终于放下。
看着他豪迈的吃着她的冰,王子霏也不好说什么,向店小二又讨了个空碗,舀着另一碗加料的冰,先弄一些让姜燕过过瘾。
王子霏将冰放到突然变得很安静的姜燕面前,发现姜燕好像不怕岳涯身上的阳气了,无须到处躲藏,甚至可以伸着脖子吃冰,难道是因为附身在公鸡身上的关系?
“唉,别提了,那晚我从树上溜下来准备逃走时,被人从后面重敲了一下头,昏了过去,等我醒来时已经成了别人的妻子!”王子霏哀怨的告知。
“什么?!你已经嫁人?!”一听到她成为了别人的妻子,岳涯整个心瞬间像是被蚂蚁啃蚀一样难受不已。
“嗯,嫁了个姓鸡的。”王子霏调侃的看了一旁吃冰吃得正欢快、不停咕咕叫的姜燕一眼,“家大业大的,还是一庄之主!”
“姓姬的?”这京城里姓姬的不多,又是一庄之主,最有可能的就是那位现年已经快七十的姬老太爷,真会是他吗?
如果真是他,那子霏的父亲实在是太恶劣,竟然让亲生女儿的一生断送在一个一脚已踏进棺材的老人手里!一想到这,岳涯心头就不由得窜起一股怒火,恨不得能够替王子霏出头,好好教训那势利的家人一顿。
“知道是谁攻击你的吗?”岳涯重新整理好落寞的心绪问着。
王子霏吃了口冰,摇头:“不清楚,但是我没猜测错的话,定是跟我那个无良的同父异母的妹妹有关系,她才是那个本来该嫁给鸡相公的人,这绝对不会是我那无良的父亲做的。”
“怎么说?”
“那晚……我爹进了我屋子,交代了我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说完后他便马上离开,一点都不像知道我要偷溜的样子,他要是知道我要偷溜,就不会在交代完事情后就走,肯定会让人将院子都围起来,所以绝对不会是他。”
“有道理,相对的,你那位同父异母胞妹立场就不同,一旦你失踪,她势必得自己出嫁,因此她绝对有理由对你动手!”
王子霏很无奈的点头,“所以啊,会走到今天这局面全是自己太大意所致,怨不得别人。”
“你就这样认命?”岳涯气愤的问着。
“认命,你认为我是会认命的人?”王子霏好笑的看着他。岳涯不认为,摇了摇头。
一旁低头猛吃冰的姜燕突然扯着公鸡嗓子咕咕咕的叫着表示认同。
“我还有重责大任呢,怎么可以就这么认命!”她的重责大任就是毒死那个至今未见上一面的鸡老公!
“重责大任?”岳涯拧眉看着王子霏身边那只穿着衣服、还戴着金项圈的公鸡,觉得十分怪异,更不解的是她竟然还用绳子将自己跟公鸡系在一起。“这只公鸡……”
“它是我的宠物。”不想让岳涯或是其他人有诸多联想,她只有说是自己养的宠物最方便。
“宠物?”他听过有人养狗、养猫、养鸟、养马当宠物,可没听过养鸡……
“嗯,我的宠物鸡,否则你认为我会没事替一只鸡穿衣服、戴项圈吗?”
“咕、咕、咕!”姜燕继续扯着嗓子吵着,就好像是在说——就是、就是,怎么准他人蹓鸟,就不准子霏养宠物鸡啊!
“说得也是。”岳涯认同的点头,“对了,不说鸡,你方才说的重责大任是怎么回事?”
“还不就是……虽然这鸡老公家的人对我不是很友善,不过我还是暂时可以忍耐,只要我完成任务就可以。”王子霏撑着一边粉腮,露出一抹淘气笑容问着,“要是我说,我的重责大任是毒死我那鸡老公,你相信吗?”
她这些天并不是闲闲的只在街上闲逛,她也有在山庄里四下同人套交情,趁机暗中调查一些事情,也知道飞云庄庄主前面七个老婆除了病死外,便是意外死亡,且还查不出原因,以她的专业知识判断,这里头分明有鬼!
一发现诸多疑点,她职业病又犯了,四处勘查、调查过几处意外失事的现场,的确发现了不少疑点。不过最重要的一点是,到现在她依然查不出皇后与飞云山庄庄主、她的鸡老公有什么深仇大怨,或是他们两者之间有任何牵连的蛛丝马迹。
说服皇帝将姜家女儿嫁给飞云山庄庄主,目的便是要近身毒死他,这目的是为何?实在很耐人寻味啊!
“需要我提供你完美毒死一个人,却不会被发现的方法吗?”岳涯当她在说笑的反问。
“你有方法?”王子霏惊喜的看着他。虽然姜世博有给她毒药,但现在听听也好。她眼底那闪闪动人像夏日繁星般闪耀的眼神,让岳涯不由得看痴。
“我从小所学也包含这一点,有必要我可以提供你一两个方法。”他很认真的说着。他不忍心她这么年轻,十六岁如花的年纪就葬送在一个老头身上!
“那就不用了,要是被抓了还会连累你,算了。”王子霏笑着摆摆手。
她可是正义的小女警,是打击犯罪的先锋,怎么能够做出知法犯法的事情?
“你看我像是怕被你连累吗?”
“当然是不怕,但没必要为这种事情牺牲,太不值得!我就算为这事被抓,要拖下水一起死的第一个人绝对不会是你。”而是姜世博那一家,如果能够,最好是连皇后也一起拖下水,那就死得太有价值。
“不管如何,你只要需要用到我的地方,尽管说,我一定也为你两肋插刀。”岳涯学着她的语气说着。
凶煞的命格让他不敢轻易对任何女子心动,对她,他心底总是有着遗憾,因这份遗憾,让他只能竭尽所能的帮助她,如若要他到皇帝面前,帮她请求皇帝下旨休离的恩典,他也会去,因为他希望她开心。
“放心吧,以后用到你的地方一定很多,尤其是我卷款潜逃的时候,你得再派马车接应我。”
“你要卷款潜逃?”
她用力的点头,“是啊,这是我的初步计画,反正我在那里就跟空气一样,除了下人外,没人会理我,现在只要先把我的嫁妆转移出去,等全部转移好后,我就要走人,顺便坑点精神赔偿金。”至于替人下毒杀害飞云山庄庄主的艰难任务,就留给皇后自己去做。
“你不下毒了?”岳涯笑问,她的话里虽然掺杂着一些他听不太懂的词,但看来她是不会让自己吃亏,那他就安心了。
“下毒也要有对象啊,我至今还不知道我相公长什么样呢,怎么毒杀?”
“你怎么会不知道他的模样?”这点岳涯有些诧异。
“他没来参加大婚。”她摇头,“他也没有到新房来,所以我连见也没见过。岳涯,你说会不会是这个庄主已经病得无法下床,娶妻是为了冲喜?”
“听你这么说,是有可能。”岳涯双臂抱胸点了下头,姬老太爷年事已高,虽然没听到他病重的消息,但也许可能是姬家人压下了风声也说不定。
“那你说,我要不要等他死了,带着大笔家产再离开?”王子霏异想天开的说。
“你认为他的家人会让你这么做吗?”岳涯横她一眼,要她现实点,“嫁妆能保住就很不错了,况且你能保证冲喜无效吗?”
“嗯,是不能。”
“那就想些实际点的,你如若真的想离开,我可以请人帮忙,你相公的家人或他本人绝对不敢有任何意见。”
“目前还不需要,等我弄清楚一些事情后,就真的要请你帮我了。”
“没问题。”
她的眸光落在河面上的几艘小船上,忍不住叹了口气,“好悠闲的感觉,希望我也能够过上这一种恣意畅快的生活。”
岳涯顺着她的眸光望着那些小船,问着,“你喜欢船吗?”
“喜欢,徐徐凉风迎面吹来的感觉很舒服,也不知道一直顺着这条河下去会到哪里?”她手指着下游,“等我存点私房钱,也要买艘小船、请个船家,随时载我游河,看着沿途的风景。”
“在这之前想先去看看搭船顺流而下最后会到哪里吗?”岳涯突然提议道。
“现在?”王子霏看了眼神态认真的岳涯,“现在不成,等等我还有事情,虽然你的提议很迷人。”她大老远跑这一趟可不是只为了吃冰。
“那就明日吧,明日我带你乘船游河,你就可以知道这条河最后到哪里了。”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一听他这么提议,王子霏整个眼睛都亮了,“你可不许黄牛唷。”
一听到可以搭船游河,一旁的姜燕也开心的拍着翅膀,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看着她的眼神和兴奋的表情,岳涯突然觉得将明日的行程取消是一件很值得的事情,不过,只要她身边那只公鸡不要那么吵会更好。
两人在树下有说有笑的同时,不远处一间茶楼雅间里,跟踪着王子霏出门的岳顷,浮躁的拿着扇子扇风,他不耐烦的扯着衣襟等着派去打探跟监的手下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