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就是如此,相信你比我更清楚其中的阴谋诡计,但这是你的选择,我不方便评论。」她耸耸肩,「我们不要浪费时间,你继续说吧。」
「本王需要你手中的粮食,一口价。」
「想不到你还挺有良心的,不会利用身分直接将谷仓里的稻米押走。」光这一点她就对他高看了几分。
「本王从不强取豪夺。」
「不如,我们谈个条件吧。」
「条件?」他看着她,「说!」
「和离。」她没有一丝情感的吐出这两个字,「我无条件支持你所需要的粮食数量,这就是和离的条件。」
莫叡儁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下,不至于痛彻心扉,却也十分不舒服,深幽的黑眸直勾勾的锁着她。
虽然本就知道她有和离的意愿,但却没料到她会以此为条件向他提出。
「虽然我没有四年多前的记忆,但我知道当时那场宫宴,我们两人都是被设计的。感情这种事没有对与错,只有爱与不爱,你不爱我,所以想将我送得远远的眼不见为净,这些我都了解,我也不怪你。既然你我之间毫无感情,又是被强绑在一起的两人,我希望你我可以和平的分手。」
「你倒是洒脱!」她说得愈轻松,他的心情愈烦躁,甚至厌恶……和离这两字。
「我想过自己的人生,虽然我的前半生笨到由他人支配,无法自主,但我的后半生,一定要自己做主!」顿了顿,「所以我要和离。」
莫叡儁挑着眉看着,「自己做主人生?」
见她双眸闪耀着光芒,轻扬的嘴角带着一抹自信,他不禁疑惑,是谁给她这份自信?但不可否认的是,她说着和离时的神情很美。
她怎么可以用这么自信迷人的表情说着这么……欠扁的话!
「是的,我们本来没有交集,是命运让我们不小心有了几次碰撞,但这事过后,我们会再回到原来的轨道上。」见他没有丝毫反应,只是定定的看着她,她蹶着唇皱眉瞅着他,「我说了这么多,你好歹发表下看法或是意见,你觉得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长篇大论的,不就是要和离!」他心里不太好受,有些气闷的瞪她一眼,「要让我有什么看法!」
她耸耸肩,「不对你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你会同意吗?」
莫叡儁的修养还真好,她还以为他会翻桌,没想到竟然能心平气和跟她继续坐在这边讨论。
「你有想过风哥儿吗?」
自从知道风哥儿是他儿子,好几次他早上都是笑醒的,他有儿子,且是那么一个古灵精怪深得他心的儿子。
「自然,和离后,风哥儿继续与我一起住,等十岁之后,若是你要将他接回王府,他便与你回王府,你若是不愿意,担心风哥儿影响你与新王妃的感情,或是和其他子嗣不和,那风哥儿就继续跟着我。」
其实她是想直接要到风哥儿的扶养权与监护权,但是这古国男权至上,风哥儿是莫叡儁的长子,更是皇家子嗣,别说他不可能让自己儿子流落在外,皇帝更不会答应,她只能退而求其次。
唉呀,好烦,在现代离婚只要卡到孩子,通常都很不好处理,这古代就更不用说了。
「你说的很轻松,即使风哥儿是在本王不知情的情况下出生的,但也确实是本王的血脉,本王不可能任由他流落在外!」
「所以才说十岁前跟着我住在这里,十岁后看你的决定。」
莫叡儁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熠熠生辉、带着一点狡黠的眸子,石桌旁的树上吊着一盏灯笼,昏黄的灯光将她的肌肤衬得越发白皙,明丽精致的五官也更显柔媚。
经过这一阵子相处,要说他对他们母子没有感情是不可能的。
对她,他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似乎有一条无形的细丝若即若离地拉扯两人,他总是会在无意中想起她的一颦一笑,一嗔一怒,要他放手着实做不到。
「欸,我也没有不准风哥儿跟着你啊,平日你若是要看他,随时可以见,你倒是说话啊。」
言下之意就是你看我多好说话,不是那种没良心的,离了婚就不准孩子跟对方见面,我多豁达啊!
他收回心神,「轻歌,有一人你可能没有考虑到,就是父皇。即使本王答应你的条件,但和离……父皇那关是不会通过的。」
「我们要和离跟皇上有什么关系?」
「我们是由父皇赐婚的,若要和离,必须父皇同意。」
「什么,还要皇帝同意!」
他点头,已经很清楚她心里的打算,他本就愧对她,应该很爽快地点头同意和离,但他不想放手,只能抬出父皇。
「也是!」她有些懊恼的抓了抓头,「不过这么多年了,皇上也知道你当年的委屈,应该很清楚你的想法,只要你提出要与我和离,皇上应该是不会不答应的。」
据她这些日子的打探,皇帝很疼爱莫叡儁,也许就答应了呢。
「若是真的想要和离,你就必须跟我一起回京城,请求父皇同意。私下和离是挑战皇权,在打父皇的脸面。」
一想到要跟他回京才能和离,她眉头都皱起来了。
「轻歌,在和离之前你都是本王的王妃。本王离京前父皇已下令让本王把你从别院带回王府,所以不管有没有要和离,你都势必得跟着本王一起回京。」
他想利用一起回京的这段时间,好好看清楚自己的内心,不想再让心头那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困扰自己。
「难道不能不上京城吗?」她很抵触的看着他。
「抗旨的严重性,我想你应该很清楚。」莫叡儁提醒她。
她噎了下,抗旨?这严重性她哪里会不知道,电视上、小说中,只要是看过的人都知道,轻点打几板子,坐几年牢,重一点的抄家灭族,流放边境,最严重的就是砍头!
她突然想到几年前很经典的一段话——一旦你累垮了,死了,就会有别的女人花你的钱,住你的房,打你的小孩,睡你的老公。
她儿子还小,又有大笔财产可挥霍,可不想便宜了莫叡儁的新王妃,这样她会很不爽,死不瞑目。
还有一点就是,风哥儿遭山贼绑架的事或多或少传了出去,附近乡镇的人大都知道他们母子是个有肉的,恐怕他们已经成为一些歹人的新目标,在这事还未淡下来之前,继续留在乡下势必会再发生这一类事件,为了小家伙的安全,必须做出取舍。
两相权衡下,她咬了咬牙,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一条路,「成,我同你上一趟京城,把这事处理了。」
他心下瞬间松了口气,只要她愿意同他一起上京,也许接下来的事情就会容易得多,而他也能够看清自己内心所想……
幽云山上的山寨被破,一干山贼悉数落网,由威虎军营的卓将军领队,压着数百名山贼以及众多剿获的金银财宝前往京城,听候皇帝发落。
这让本来等着好消息的莫叡驰恼得胸口直起伏,连砸几个茶盏,心里憋着的那一口气几天了还无法消弭。
这等于无形中替莫叡儁作嫁,为了这事,莫叡驰首次与许蓁兮发生严重争执。匡啷一声,刚采购进来的成套茶盏又被摔得支离破碎,「该死的奕王,专坏本皇子好事!」
许蓁兮在一旁看着,好些天了,她一样愤怒难平,但眼下最重要的是拦阻奕王,同时抢在他之前收集到五十万石粮食。
「这次事件背后的利益那么大,奕王知道了,不坏你好事那才奇怪!」许蓁兮冷哼了声。
「你说这什么话,可别忘了,让山贼绑架池御风是你提的,甚至还打包票说万无一失,结果呢?本皇子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为了预防被他那个好皇弟破坏,或是被其他山寨抢夺,除了幽云山上那些山贼外,他甚至派了两百名手下扮成山贼,暗中帮助他们将八十万石粮食运回山寨。
没想到奸诈狡猾的莫叡儁竟然拿着虎符调动附近兵营的兵力,以人海战术硬是将前去押粮的山贼与他的手下一网打尽,同时出其不意率兵攻打山寨。
他精心培养的那些手下绝对不能被押送到京城,若他们承受不住严刑逼供,那他暗中养大批手下的事情就会被揭发!
「难道妾身就没有损失?」许蓁兮双眸燃烧着两簇火焰,怒视他,「我可是花了五万两白银请黑狼阁阁主出手,结果跟着那群山贼一起进牢笼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竟然被奕王一锅端了!
这几年粮价不断飙升,粮食可是香等薛,任何人都想分杯羹。因此她在父亲的指点下,让灰狼派阁里的人手混入其间,打算趁乱偷偷运走十五万石粮食,没有想到全栽在奕王手中。
最让她无法接受的便是,池卿珂居然没死,改名为池轻歌,还生下奕王的孩子!虽然她嫁给了二皇子,但当年奕王分明是喜欢她的,就算她不要,也绝不允许其他女人染指!
自从来到这梅平县,他与池轻歌有交集后,便不愿意再与她见面,莫非他爱上了那个让他心生厌恶的女人?
看到莫叡驰,她把满腔怒气发泄在他身上,「你这么厉害,自己想法子啊,问我做什么!」
莫叡驰敛下怒火,好言哄着她,「你也知道我是急了才会口不择言,别生气了,是我不好,我苦无对策,这才口气差了点,让你这些天受委屈了。我们必须赶紧想出办法,在他们被押送到京城之前将人救出,岳父大人是否给了你其他计策?」
他手下一半的人都栽在这次行动中,一时半刻还真的没有其他法子,但许蓁兮背后是许丞相,他定给了妻子许多计策。
莫叡驰的好言好语让许蓁兮心情顿时好了不少,女人就是要有强大的母族,在夫家才能顺风顺水,连丈夫都得给她几分薄面,即使是皇子也得对她低声下气。
「没有。」她心下虽然得意,不过也不想这么快原谅莫叡驰。
「秦儿!」
她冷下脸,「父亲没有提供其他计策,只留给我四个字——斩草除根。」
「斩草除根?」
她点头。
「这……」一想到花了大笔精力与银子训练的手下要亲自动手除掉,莫叡驰只觉肉痛。
「当断不断,小心留下祸患,两百名手下换得一片江山,这笔生意怎么做都划算!」许蓁兮横他一眼。
「这道理本皇子自然清楚,但他们还未发挥功用,却要折在这里,我有些不甘罢了。」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不过是两百人便如此不甘心,如何成就大事?」
「蓁儿,你逾越了!」他怒喝。
许蓁兮神色一凛,语气森冷道:「妾身接下来要说的话难听,还请你莫怪妾身,妾身是为你焦急。」
瞧着她铁青的脸色,莫叡驰自知冲动了,「你说,我不怪罪你。」
「除了是嫡出以外,你可知道你与奕王之间,最大的不同在于哪里?」许蓁兮语气严厉地提醒他,「就是狠!你处事狠戾这点不容置疑,但有时遇事却有些妇人之仁,无法当机立断。
「而奕王他处事果决,该狠则狠,绝对不会优柔寡断,更不会被情感抑或是人情束缚。像这次手下被俘虏就是很好的例子,时间稍纵即逝,你若不赶紧下决心,一旦那些人进到京城地界,你再想要动手就难。」
「这是你与奕王之间争夺太子之位的战争,在战场上,一瞬间的迟疑就有可能失去先机,你迟迟无法下决定,只会为你带来危机!」
莫叡驰冷静下来,「蓁儿,你说的没错,那些手下经过严刑拷打,难保不会透漏对我不利的消息,届时就是阻力而不是助力。」他相信死人的嘴才是最牢靠的。
「你能这样想是最好不过。」
「这次不只要斩草除根,更要重创奕王才成!」他握紧拳头忿忿地磨着牙。
「你有何计策?」许蓁兮眼睛一亮。
「从池轻歌跟那个孩子下手,奕王现在依靠的不就是池轻歌手中的粮食,没了池轻歌,他能有什么依靠?」他眼神阴毒。
许蓁兮眼眸里迸出激赏,所幸他还没到无可救药的地步,懂得听取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