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熊皮已经被安德生刷洗过,但他仍在那熊皮脖子和四足的部位,找到了摩擦的痕迹。
“怎么回事?”
见他不顾伤口的扯着那厚重的熊皮,凯担心的走上前来。
波恩脸色难看的抬起头来,将那摩擦过的地方掀开来给她和朗格、穆勒看,道:“这头熊被人逮到过,这些是戴了伽锁钟铐的痕迹。”
凯一怔,低头查看,那毛皮之下,确实有一部分的皮有着摩擦的伤痕,她脸色瞬间刷白。
“狗屎!”穆勒咒骂一声。
朗格脸色也瞬间沉了下来,连连粗声咒骂着没有人听得懂的方言。
“安德生呢?”波恩冷着脸放下熊皮问。
“在田里帮忙。”朗格说。
“叫他回来,骑最快的马去通知赛巴斯汀。”波恩看着南方森林后方的那座山脉,脸色难看的说:“要他全副武装,带上所有能用的人马过来,动作快。”
朗格听了,没有多问,立刻转身跑去找安德生。
波恩的话,让她瞬间领悟过来。
“你认为这只熊是被恶意放到这边来的?”凯脸色苍白的压着心口问。
“我认为,这只熊被关了一阵子,他们大费周章的带这只熊横越森林袭击村庄,是要测试我们的武力。”
“该死!”穆勒再次咒骂出声:“是卡尔兄弟?还是费雪?”
“不管是谁,都不安好心。”波恩沉声道:“穆勒,去把所有的男人集合起来。”
“是。”穆勒闻言,马上去集合男人。
“凯,我需要你把所有能找到的床单和大面积的布料都拿来,然后带着妇女,在天黑前,到每一间屋子里的火塘去生火、点上蜡烛,每一间房子都要灯火通明。”
她知道,他要她去生火,是为了让村里看起来人比较多。
“你担心有人会来攻击?”凯忧心的问:“可现在这里根本还没开始收成啊,他们来抢,也抢不到什么,不是吗?这熊袭击这里,到今天已经十天了,他们如果想抢劫,为何还没发动攻击,他们在等什么?”
看着远方那被云遮掩的山脉,他拧着眉头、抿着唇,道:“我不知道,但我不想赌运气。”
他深吸了口气,握紧了拳,他将视线拉回她身上,下颚紧绷的道。
“我只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
七天前——
“史瓦兹?你确定?”
高林堡的骑士大厅里,身穿墨绿色织锦长袍,腰系金子与镶着红宝石皮带,有着一张严酷长脸的男人,停下书写信件的动作,抬起灰蓝色的眼来。男人一头黑发已有银丝掺杂其中。
“确定,大人。”男子恭敬的低着头,匆匆道:“他对付那只熊时,我听到其他人喊他大人。”
“你说他杀掉了那头熊?”
“是。”男子继续道:“他被熊打飞出去,我们本来以为他不会蠢到再爬起来,没想到他非但爬了起来,还拿斧头杀掉了那头熊。”
“所以他还活着?”坐在雕花大桌后的男人问。
“受了重伤,但还活着。”男子说。
有着一双灰蓝瞳眸的男人拧着浓眉,沉吟不语的看着窗外那灰蒙蒙的天。
高窗外,风声呼啸着,因为身处山林高地,这儿比平原更冷,窗外的林叶早已开始变红。
“你确定看到的是麦田?”他忍不住,再问。
“是麦田。”灰衣男子正色道:“那村子的田里,种的是麦子没错。葛林说,这还是比较晚才开始种的,其他地方还有更多,已经开始结穗了,用不了多久就能收成了。”
冬天快来了,他几个月前就听说史瓦兹那儿有了转机。
一开始他还不是很相信,没想到是真的。
他也有耕地,但那些耕地不大,散落在一些河谷里,而他的人都是善猎的猎人,平常还过得去,可这该死的饥荒和瘟疫,真的快把人搞死了。
“大人,你要我们去把他抓来吗?”
他没有回答,只是拧眉沉吟着,半晌,才道。
“不,我们再等一等。”
“等?”
他用那双冰冷的灰蓝瞳眸看着眼前的手下,面无表情的说:“你让人把这消息放出去。”
男子一怔,但没有多说,只垂首应答,转身领命而去。
男人抿紧薄透的唇,如刀凿刻的脸,看来宛若岩石。
就让大小卡尔那两疯子先和那家伙玩一阵子,这段时间刚好够他整备武装、集结人马,他只希望史瓦兹那小子不要太没用,多年前他见过那小子,看起来白白净净的十分软弱,没想到那家伙竟能杀掉了那头熊。
即便是一头被饿了许久的熊,还是很令人刮目相看。
他让人带那头熊过去,原是为了试探,看看史瓦兹的人会有什么反应,能不能应付,只是没想到能把史瓦兹钓出来。
显然那小子不是没有头脑,几年前,他曾想把女儿嫁给史瓦兹这新上任的男爵,几经思量,还是把女儿送去参加美茵兹的宫廷大会,让她嫁给了另一位领地有大河经过,更加富有的伯爵。
岂料,他那伯爵女婿小气得要命。
他眼角微抽,握紧了笔,不过他相信,若是有利可图的事,那家伙也不会眼睁睁的让机会溜走。
他只希望接下来,史瓦兹的人能应付卡尔兄弟一阵子,直到那些麦田成熟到足以收割。
只要时间够,不管最后谁赢了都没有关系,他只需要等着他们打完之后,接收一切就行了。
刺骨的寒风,在窗外呼啸着。
他低头继续写信。
三天前——
山脉另一头的狼堡。
吟游诗人弹着琴,小丑抛接着彩色的球,美丽的女传唱着歌,灯火通明的主城楼里,喧哗笑闹声不时响起,充塞在空气中。
不像其他地方在闹饥荒,人人都瘦到皮包骨,这儿的大厅长桌上,面包、酒与肉到处都是,身强体壮的男人们喝着抢来的麦酒,吃着抢来的食物,玩着抢来的女人,到处一片杯盘狼籍。
坐在最前方的两个男人一高一矮,却都十分精壮结实,各自身上还披着一头咧着牙嘴的灰狼,让人望而生畏,再一看,才发现那只是个保留了狼头的狼皮标本。
在他们的身后,有一整片巨大的玻璃彩绘成的落地高窗,那彩绘玻璃绘着一张艳红的旗帜,红色旗帜几乎满布整扇窗,旗帜的正中央,有一只侧身举着长剑,张牙嘶吼的黑狼。
右边那个矮壮的男人,略显苍白,十分英俊,可一双布满血丝的眼却充满着疯狂的戾气,他拿着火钳,狠狠叉在桌上那半生不熟的烤肉上头,将整块肉都叉了起来,拿到嘴边撕咬,因为肉没全熟,他吃得满嘴都是血。
左边那个高大的男人,有着大鼻方脸,和一嘴胡子,他没在吃肉,却正把一个半裸的金发女人压在桌上,从后面上她;女人一脸苍白,即便被当众扯去衣物玩弄、受尽屈辱,却不敢反抗,只能在男人们淫秽的眼神和叫嚣下,披头散发的忍耐着。
就在这时,有个人来了,说了些什么,她没有注意,但那被人称为大卡尔的男人把她像垃圾一样的丢在一旁。
她摔跌在地,却吭也不敢吭一声,只是赶紧拉起衣物遮掩自己,从满地臭掉的骨头和食物残渣中爬开,缩到角落里,就怕有人再注意到她。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大卡尔瞪着来人喝问。
这一声喝问,让大厅里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唱歌的女伶吓得闭上了嘴,吟游诗人压住了琴弦,小丑的球更是因此掉得到处都是,三个人僵在原地不敢动弹,只有恐惧满布双眼。
“史瓦兹被熊攻击——”
来人话还没说完,就再次被那一脸凶恶的大卡尔急匆匆的一把揪抓住衣襟,拉到了身前。
“他死了吗?”大卡尔咆哮着问。
“没有,还没,他受了重伤,现在还待在村子里。”来报告消息的士兵,被大卡尔喷了一脸口水,他不敢伸手抹脸,只能急忙说:“高林堡的边境守卫喝醉之后,还不断在那边抱怨没食物多养一张嘴,因为他亲戚觉得虽然领主没死,可继续待下去,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所以才弃田跑来投靠他。”
“哈哈哈哈——我就说,搞什么农奴自由,根本就放屁!”大卡尔开怀大笑,松开了手下的衣襟。
嘴边有血的小卡尔挥舞着插着肉的火钳,阴狠的道:“奴隶就该是奴隶!他们没有脑袋,所以才需要我们管理他们,告诉他们,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大卡尔转过身来,面对大厅众人,抓起桌上大刀高举,开怀的大声吆喝道:“兄弟们!干掉你们的酒,吃掉盘里的肉,抄起家伙,有谁要跟我去解决史瓦兹那傻蛋,送他上路,顺便教教那些白痴什么叫真正的男人?”
“我!”
“我!”
“我!”
数十个男人,纷纷站了起来,争着出门行抢建功的机会。
“哈哈哈哈!”大卡尔开怀大笑,喊着:“让我们带些好吃好喝,又好上的女人回来!”
“好啊!”
狼堡大厅里,那些有如豺狼虎豹般的男人们纷纷举起刀剑,赤红着眼、一睑狰狞的应和着。
“狼堡!狼堡!狼堡!”小卡尔跟着站了起来,跺着脚,拿火钳敲打着桌面。
男人们大笑着,一起跺着脚,同声喊着。
“狼堡!狼堡!狼堡!狼堡——”
跺脚声震动了地板,发出像战鼓一般的声响,那咚咚声,充塞一室,从窗口传了出去。
狼堡!狼堡!狼堡!狼堡——
被关在地牢里的人们,蜷缩在散发着恶臭的角落瑟瑟发着抖,从窗外望着高高挂在天上的月亮,知道再过不久,他们又会有新的同伴被这些疯子抓来。狼堡!狼堡!狼堡!狼堡——
人们在那群疯子的嚎叫和跺地声中,绝望的闭上了眼,只希望还能活着看到明天的日出。
史瓦兹的城堡。
主城楼骑士大厅里,赛巴斯汀站在长桌前,抿着唇看着桌上摊开来的地图,然后抬起头来,看着那个骑马飞奔回来仍在喘气的安德生。
“刚刚这些话,你告诉过别人了吗?”
“没有,我照队长你吩咐的,有任何消息,都先来通报你。”
“好,你做得很好。”赛巴斯汀满意的点头,道:“你先来通知我是对的。”
“那我马上去通知大家准备出兵。”
安德生说着转身就要往外跑,却被赛巴斯汀一把抓住了肩头。
“不行,你不会这么做。”男人瞪着那男孩,道:“你不能告诉任何人,你刚刚告诉我的事。”
“可大人他——”
“大人他不在这里。”赛巴斯汀握紧了他的肩头,冷酷的瞪着他,道:“我在。”
安德生脸色苍白,蓝阵流露出不解。
赛巴斯汀看着他,说:“安德生,你相信我吗?”
安德生望着眼前这个从小就保护着史瓦兹的队长大人,缓缓点了点头。
“很好,在我允许之前,你不能把刚刚的话,说出去,你听到没有?这是命令。”
虽然不解,他仍再次点头。
蓦地,一声轻喘响起。
赛巴斯汀抬头,看见苏菲亚站在通往楼上的楼梯口,手上还抱着床单,不知在那里待了多久。
她一脸苍白,不敢相信的瞪着他,然后转身就跑,他暗咒一声,丢下那少年,匆匆飞奔上前,捣住她的嘴,环住她的腰,将那女人捞了回来,用力甩上了门,然后把她塞到椅子里,拿床单撕成布条将她绑了起来。
他太了解这个小女人,她被波恩的女人迷了心窍,无论他怎么说,都满心向着那个女人,绝对不会因为他的几句话,就闭上她的嘴,他不能让她在这个时候坏事,他不能让她把波恩的消息传遍整座城堡。
安德生吓了一跳,一下子不知该如何反应,只能傻站着。
苏菲亚喘着气,在他拿床单布条绑她时,伤心又恼怒的看着他:“为什么?大人一直对你不错,你怎么可以这么做?大人已经受了伤,如果你不立刻派兵,他会死的。”
这话,让他更加恼怒,他用力的拉紧床单,瞪着她,冷声说。
“我知道。”
苏菲亚看着他紧绷的脸庞,和狠心的眼,心头一冷,粉唇微颤的恳求。
“拜托你……赛巴斯汀……别这么做……你是史瓦兹的骑士,不要违背你的誓言……别在这种时候……”
他眼角微抽,黑瞳收缩,伸手钳抓着她的下巴,强迫她张开嘴,把布条塞进她嘴里。
失望浮现她的蓝眸,泪水从她眼角滑落。
他松开她的下巴,不再理会她,只冷酷的转身,看着那个几乎是他从小看到大的少年,迅速开口指示下令。
天快黑了,要黑了。
凯看着昏黄的天色,只觉得头皮发麻。
明明快马加鞭当日就能来回的路程,赛巴斯汀却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出现。黄昏时,云层聚集了起来,然后开始下雨。
波恩指挥着村里的人忙了一整天,他的伤还没好,没办法做太多的事,但他确实知道该怎么打仗,可即便如此,她也知道情况不可能会好到哪里去。
朗格到南边去探过了,他在不该有的地方,看到了炊烟的痕迹,从中判断出对方的距离和大概的人数。
对方有数十名骑士,他只有两个有经验的手下,和五个只懂得拿锄头种田的农夫,还有一副残破的身躯。
当波恩在纷飞的细雨中朝她走来,早在他开口之前,她就知道他想要说什么。
“我需要你带着妇女与小孩到安全的地方,你们在这里帮不上什么忙。”
她想抗议,他等着她抗议。
凯想和他争辩,他才是那个应该要待在安全地方的人,他的伤还没好,甚至连跑跳都无法做到,更别提举刀挥砍、拿剑拚搏。
可她知道,他不可能让其他人自己面对即将到来的战斗。
他是领主,是男人。
他不做临阵脱逃的事,而她清楚晓得,无论她怎么说,不管留下来战斗有多么愚蠢危险,他都不会因此改变主意。
这里要是挡不下来,他们城堡那儿,甚至其他村庄的麦田也不可能保下来。
所以,她深吸口气,镇定的开口问。
“你要我去哪里?”
波恩没想到她会放弃和他争辩,他知道她很想,他看得出来她眼里的担心,也看见她将双手紧紧绞握在身前。
“东边的森林里有个猎人的狩猎小屋。”
“好。”她点头,粉唇微颤。
“那儿有些简单的生活用具,但记得别生火。”他垂眼看着她,语音有些沙哑的说:“如果明天中午,我还没去找你,你就带着她们回城堡,不要走大
路,那些人有可能会一路朝城堡打过去。”
他就此丧命的可能,让心颤抖,凯再深吸一口气,应着。
“好。”
她那摇摇欲坠的模样,几乎让他的决心就此动摇。
“没事的。”他抬手抚着她冰冷苍白的小脸,告诉她:“不会有事的。”
“我知道。”
凯仰望着眼前的男人,伸手抚着他有些粗糙的脸庞,抚着他的唇,他满布胡碴的下巴,这些天,她没替他刮胡,他也没有处理,这里不是在城堡里,他不需要假装他是西蒙。
他其实早已不需要天天刮胡了,城堡里见过西蒙的人已经不多,大多数人都只有见过他,不曾见过他的兄弟。
他早就是名符其实的领主,而且还是个真正的傻瓜。
对这男人的情感,满溢于心。
他覆握住她温柔的小手,坚定的重复。
“不会有事的。”
“我知道。”她重复说着,笑了笑。
那笑,有些温柔,带着无比的情意,几乎让他也要相信自己的谎言。
然后,她踮起了脚尖,亲吻他。
情不自禁的,他回应着她柔情万千的吻,和她唇舌交缠着,他松开了她的手,环抱住她的腰背,将她拉进怀中,感觉到她一手攀上了他的颈背,一手滑到了他的胸口,抚着他的心。
一开始他还没发现她在做什么,然后那股光与热,蓦然从胸口炸开,包裹住他全身上下。
那光与热,像东升的旭日,像雨后云破天开乍现的光彩,像春天从寒冻大地中奋力挣出的嫩芽,像一朵仰天盛开的花。
那感觉如此强烈又温暖,教他热泪上涌,几乎喘不过气来。
波恩回过神来,发现所有的疼痛都已消逝,他的胸腔不再疼痛,肌肉不再僵硬,他能感觉到力量充满身体,就像他还没有饿上一年半载,还有肉有酒有面包可以吃的时候,不,是比他这辈子状态最好的时候还好。
他的身体变得该死的好,可眼前原本健康的女人小手紧揪着他的衣,微颤的喘着气,一张小嘴全无血色,脸色变得更加苍白,左脸上还浮现了之前不曾存在的瘀青与伤口。
他震惊的看着她,那句咒骂就此脱口。
“该死!”
凯瑟缩了一下,有那么一瞬间,害怕他会开始畏惧她。
她不想的,不想这样让他知道真相,可就在她以为他会吓得放开她时,身前的男人却没有这样做,他没有惊声尖叫,没有怒吼咆哮她的欺瞒,他只是拥抱着她,支撑着她。
“凯,你做了什么?”他抱着虚弱的她,震慑沙哑的问。
一瞬间,有种想哭的冲动。
“我只是……做我该做的事……”她冷汗直冒的偎靠在他怀中,难以想像他承载着如此剧烈的痛,却还想要留下来战斗。
他看着她,抚着她的脸,恼怒的说:“我不能让你承受这些。”
“你需要健康的身体,我不能看着你去死,而且……我是……”她强迫自己站直,忍着痛,挤出一抹笑,看着他承认:“我是女巫,这就是我的能力,
我可以治愈伤患。”
他没有露出震惊的表情,让她知道他早就已经有所察觉,但他却从来不曾厌恶她、恐惧她,那让这一切变得更加值得。
“但付出代价的是你。”波恩看着她脸上的瘀青和擦伤,想到自己身上的伤都转移到她身上,又惊又痛:“你不能这么做,你要怎么解释这些伤?”
“我可以转化它们,只是需要一点时间。”她微微一笑,抚着他的脸,告诉他,“我是你的妻子,我会让你做你该做的事,而你会让我做我该做的。”
她笑着,可他能看见她额上的冷汗,感觉到她因为忍痛而绷紧了肌肉,他还想争辩,她却用手指轻轻压着他的唇。
“你需要健康的身体,而我需要你活着。”
她看着眼前懊恼的男人,小手往下滑,压着他的心口,含泪微笑。
“活下来,来找我,然后我会把你想知道的事都告诉你,到时无论你想怎么做都行,到那时我什么都会听你的,但现在你得听我的。”
他几欲争辩,却哑口无言,只有喉咙和心头一起紧缩着。
看着他充满挣扎的瞳眸,她在雨中,鼓起勇气,轻轻的,再在他的唇上,
印下一吻,哑声道。
“去吧,我的大人,我所做都是我衷心所愿,望您能平安归来。”
她真心的,悄悄说着,然后她将搁在他胸口上的手缩回,转身走开。
波恩看着那在雨中的娇小身影,心口热到发烫,对她的情感,充塞心中,迫使他匆匆上前,伸出双手从后拥抱住她,将她小心拥在怀中,在她耳边要求。
“你等我。”
那热烫的字句,灌入耳中,凯喘了一口气,泪水蓦然滚落,她情不自禁的抬手覆握住他在她腰上的大手,他反手和她交握,她紧紧抓着,好半晌才有办法哽咽开口。
“好,我等你……”
她浪烫的泪,滴到了他手上。“我会等你。”
他不敢将她转过来,怕看见她的脸,会再次动摇,他在她额际用力印上一吻,然后强迫自己松开她的手,在纷飞的雨中,大踏步转身走进黑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