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电话,送花,邀约不断。
对方是常客,姚窈不好撕破脸,常常忍了又忍,不过今天这位客人显然连风度都不顾,纠缠就算了,居然动手拉她的手,想强迫把人带出去。
难得放假来喝咖啡顺便吃早午饭的潘邺正想跳出来英雄救美,不意有人比他更快——
“不好意思,想约我老婆得经过我这关。”没有出拳,眼底隐隐流动的怒意就够骇人的了。
看起来是用不着他出手了,潘邺坐回位子,继续喝咖啡看报纸。
“你胡……说,她哪来的老公?我可是在这里喝了半年的咖啡,不要以为随便说说就能唬人了。”长相斯文,显得少有对手对战经验,更何况情敌是那种一看就很不好惹的人,狠戾不费力的写在眉间,还带了股邪气。
“骚扰我老婆的通常不会有好下场。”鹰司龢把指节按得喀喀作响,这招很管用,对方面色发青,有意欲要夺门离开。
“姚窈,没想到你那么肤浅又没眼光,怎么会挑上这种人呢?他一定有恐吓威胁的前科,以后你嫁给他会有家暴,会被他打个半死,我劝你要多考虑,如果你是被逼的,我会替你报警……”
“我们真的快结婚了。”不趁这当下一鼓作气的打消对方的遐想,以后麻烦还会不断。
这年头IQ高的人很多,EQ低的也不少,如果能够留余地她也想,可若是牵涉到感情,从小到大许多的经验告诉她烂桃花真的不要留恋。
那个客人走了,连咖啡钱也浑水摸鱼的当没这回事,姚窈收起咖啡杯,这才看到朝她抛过来安慰眼光的潘邺。
她含笑点头。
“干么对他笑?”有人的醋劲还没消。
“那是潘大哥,你也见过不是?”灭火,灭火,她以后应该可以去参加消防队,她对灭火越来越有心得了。
“他也喜欢你?”
把收进来洗好的杯盘往专门的架子上放,姚窈擦擦手,双手捧住鹰司龢的脸往旁边转,“谢谢大侠见义勇为替我赶跑那个人,不过,你睁大眼看潘大哥的眼睛是向着谁的?”
“是……小宇他……妈?”
“宾果。”她眨眼笑得可靓了。
“我以为他的目标是你。”
“别把我看得太重了,青菜萝卜各有所好,我又不是什么万人迷。”
“总之,你是我的。”一把拉住她在大腿上坐下,手朝细腰圈住,嗯,她最近似乎圆润了点,他喜欢。
肢体亲热也不是第一次,但她还是羞得很。
“这里来来去去都是人,不要这样啦。”
“不要怎样?”他装酷。
他最爱看她被他刻意撩拨之后变得迷蒙的眼眸,那娇憨的模样会让他欲望凶猛的想直接把人拖上床轻怜蜜爱一番。
日子过得很甜,然而他却觉得没有真实感。
没有替她跟自己套上婚戒,总觉得她会随时不见。
“吼,装蒜。”在他肩上狠敲了下。
看她生龙活虎的样子,眼眸闪亮,他忍不住亲了她的唇。
“偷袭我?”她脸蛋生晕,娇嗔啐他。
“以后不可以随便放电迷男人。”魅惑低语的气息依旧暖着她的唇不放,“我希望结婚以后你就待在家里,让我照顾你。”
“不做事我要做什么?每天在家里等你下班回来?”放弃工作专心守着一个男人,对她来说很不可思议。
她虽然不是什么女强人之流,工作却是她出社会后一直以来的寄托,她没办法想象生活的重心全部倚赖一个男人的情况会是怎样?
他大姐不喜欢她,她对他的家庭了解等于零,还有……她有自己的心结,也许这椿婚事该缓一缓。
“依靠我有什么不好?如果我们两个都上班就只能晚上才见面,何况,有时候我也许很忙,也不见得能够天天见得到人。”
“你的家族很大,在日本是有头有脸,也许该说是随便跺跺脚都能影响时局的家族对吧?”
这样做她不知道对不对,可是不经一事不长一智,两人旧情复燃,这次她学会了要去做点功课,只是到奇摩的知识+打上“鹰司”两个字,网页居然跳出六百七十三笔之多有关鹰司家族的资料。
她会不会太小看了家族对婚姻的影响力?傻傻的爱了,现在才发现她要面对的不是鹰司龢一个人,而是一整个庞大的家族。
她无从想象。
鹰司清华出现的确让她受到影响,一个大姐都这么气势凌人了,那么,其他人呢?他们不会是隔壁的三婶,七叔公,虽然她信誓旦旦的向奶奶保证,她有信心正面迎战,可是,她有那实力去对付那些成了精的人吗?
她的沉默太久,让鹰司龢忐忑了。
“小花,你是信任我的对不对?”
“嗯。”她用力点头。
“婚后要不要工作我们可以再商量,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在担心什么吗?”
“我没啊,每天吃饱睡好,哪有担心?”她想搞笑,不想影响他的心情。
“你一点都不关心自己的婚事,是不想嫁给我吗?”
他不得要问,对喜饼,拍婚纱,婚礼日期,宴客名单……她什么意见都没有,这是太信任他还是对这场婚礼缺乏动力?
“我不会说……”
“不说我就一直把你困在这。”威胁人他可是一把好手。
她停顿了会,才叹了口气说出实话,“你们家太高不可攀,我看得出来你姐姐不喜欢我,你知道我很弱的,对人,我真的不行,我要是嫁到你家去,我……怕自己会哭着回来。”
鹰司龢是震惊的,他没想到快要到来的婚礼带给她这么沉重的压力,难怪他有时候在不经意间会看到她沉思恍惚的面容。
他伸手轻抚她背脊,“说起来是有那么点不公平,我在你家住了那么久,你对我的家人却只有我大姐这个坏印象,我得设法弥补才可以。”
要不然他确信,接下来他的小花会无限期的把他们的婚礼延迟。
他好不容易才把她的心收回来,绝对不想节外生枝。
“我对清华姐姐没有坏印象啦,是她看起来不是很喜欢我。”怕姐弟俩因为她生出嫌隙,她赶紧澄清。
就连用字遣词也要小心翼翼,鹰司龢暗叹,接着把人抱紧,“不要理她,你又不是要嫁给她,小花,你想去日本吗?”
他还是真的没把鹰司清华放在眼底。
“什么时候?最近吗?”
“你答应我们就走,我想带你去看看我的出生地,看我读过的学校,还有我的生活。”
“我可以吗?”
“你不可以还有谁可以?”搂紧她,用眼神逼视,却没啥威胁力。
“我很俗,还没去过日本,现在开始练习日文来得及吗?”有些担心自卑却有更多的兴奋。
这个提议能够取悦她,鹰司龢也被感染了快乐。
“有我这么优秀的在地人当你的导游,一切交给我。”他可是地头蛇,要是连自己未来的小妻子都没办法按捺,就不用做人了。
姚窈高兴得跳了起来,捏了捏自己的脸颊,确定不是做梦,直嚷道:“我要去告诉奶奶~~”
看她轻快得象只小蜜蜂钻进厨房去,鹰司龢交握自个儿忽地落空的手心。
真是爱到卡惨死,就连一秒的落空都不能忍受。他甩了下手,赶紧追上去。
*
几天时间只能从奶奶那边恶补了几句日语对话,譬如说早安,午安,吃饭了没……诸如此类,于是姚窈就带着这几句笑掉整个民宿大牙的招呼语还有翻译机,勇敢的给他上了飞机。
至于落落长要带回家的伴手礼单,她郑重的收在行李箱底部,回来一定是通通有奖。
不到四个小时,她已经在饭店放好行李,准备要出门逛大街了。
饭店日西合璧,古雅大气,榻榻米,磁漆金边的书桌,刻满枝蔓花纹的衣橱,柔软大床,日式拉门外有渐深庭院,假山平草,花枝浅水,景致清雅得不得了。
姚窈在床上滚过一圈,要站起来时忽然一阵晕眩,额头就这样去撞到床边的几柜。
“怎么了?”去浴室洗手出来的鹰司龢刚好撞见,一看她洁白的额头红了一块,忍不住心疼。
眼睛还在冒星星,腹中忽然一阵反胃,她话也没能说,捂着嘴直奔浴室。
鹰司龢着急的在外面等她出来,却见她白着脸还佯装笑脸说没事。
“我一定是要出国太兴奋,好几天没睡好。”
“我带你去看医生,”他眼里都是担心。
“不用啦,我小时候要去毕业旅行也是这样两支熊猫眼,笑坏我那群同学。”刚刚的不舒服被她归纳为水土不服。
“确定?”
“我躺一下,晚上你要带我去逛热闹的东京都。”一直都以为自己是健康宝宝,谁知道一出国就坏事。
难道她就是那种没有玩耍命的人吗?
拿枕头盖住自己的脸,姚窈丢脸的呻吟。
“不要胡思乱想,好好休息,我们在这里的时间还长,不怕那些好玩的地方长腿跑掉。”
枕头被拿开,看见鹰司龢干净好看的脸。
他逗笑了她。
“你会不会觉得我很丢脸,以后不带我出来玩了?”
他索性也钻进薄被里,手搂着她的腰,看着白净的面容。
“我们要成为夫妻,夫妻是一辈子的事,我还怕你象很多女孩子那么独立,不黏人,去到哪里都不需要我陪,我比较担心这个。”
“你在翻旧帐?”她嘟起小嘴。
“是啊,谁叫你在台湾的时候都把我放牛吃草,我很哀怨呢。”
姚窈卟哧一笑,轻槌他。“最好是啦,不知道谁今天东家喝膨风茶,明天西家割稻子吃点心,受欢迎的咧。”
鹰司龢还要辩解,手机铃声却在这时候响了,管弦乐的大提琴倾洩出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
他翻身起来,接了电话。
来电的人是近卫。
简单几句对话,很快挂断。
“有事吗?”姚窈问得迷迷蒙蒙。
“我下去一趟,近卫在楼下,说有东西要给我。”他不动声色编了个藉口。
“嗯。”快要被周公召去的人应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