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知道了。”被点名的晓慧马上振笔疾书，将上司交代的林林种种都记在随身笔记本上头。
“后天晚上光明银行有个成立十周年的酒会，陪伴总经理出席的人选就由雅雅担任。”白荷的视线落在一名身材高挑的清秀佳人身上，“雅雅，当天晚上出席酒会的服装，我会请往来的服饰公司帮你打点，至于化妆方面就交给你自己负责，记住，总经理不喜欢浓妆艳抹的女伴。”
“荷姊，我知道了。”雅雅丝毫不敢大意，忙将上司提点的话语牢记心头。
“最后就是这两天总经理每天必看的报表，就由罗珊负责。”
“好的。”罗珊点头回应。
“罗珊，你做事一向细心谨慎，但你也知道总经理不喜欢呈给他的报表有半点差错，所以在递上报表前，务必要跟各部门再三确认。”
“荷姊，我明白。”
“好──”叹了口气，白荷也将心中的大石卸下，“明后两天该注意的事项就是这些了，希望你们都能够确实完成我的交代。”
“是。”被嘱托的三人异口同声答话。
叩叩！伴随着敲门声歇落，一名年轻女性推门而入。
“荷姊，总经理找你。”
“好，我马上就去。”微笑示意后，白荷将手边的记事本合起，顺势向在场的三位下属颔首致意，“各位，往后两天就麻烦你们了。”
画下一个完美的句点后，白荷踩着稳健步履走向总经理办公室。
＊ ＊ ＊
总经理办公室内，西装笔挺的高大男人三三两两或坐或站，正交头接耳地小声交谈着。
坐在办公桌后的斯文男子则是不动声色的翻阅着手中的报告书，微蹙的眉头显然对报告书中的内容有所不满。
倏地，方以谦将翻阅中的卷宗一把合上，修长指尖在上头敲打着。
“David，这就是你的评估报告？”
“Boss，请问有什么不妥之处吗？”被点名的专员一脸战战兢兢。
“我觉得你放入太多的个人情感，这对一个并购专员而言并不是件好事，看来你跟业主相处太久，培养出不该有的感情了。”
“Boss，我绝对没有。”David赶紧为自己喊冤，“我是以客观专业的角度衡量这家老字号的食品连锁店还有没有再创高峰的可能？”
“事实是，想再创高峰，难！”方以谦抱持着反对立场。
“Boss，我认为还有机会。”David决定力抗到底，“这家老字号食品连锁店之所以经营不善是遭人恶意诈欺，如果可以善用他们做香肠的技术……”
“David，我买下一家专做德国香肠的食品连锁店，可以获利多少？”方以谦不想再浪费唇舌及时间，直接切入现实面，“这一点你剖析好之后再告诉我。”
“Boss……”
没再理会他，方以谦继续点名。“Jacky，纽约那家经过改造的科技公司进展如何？”
“报告Boss，目前已经有好几位买家等着跟我们洽询，加上新研发出的记忆芯片，已经成功吸引计算机大厂的兴趣了。”
“很好。”方以谦满意的点头，视线扫向一旁显得情绪低落的David，“David，Jacky就是个成功案例，你该多跟他学学，找些利润空间高的企业行号并购，而不是对一家不起眼的连锁食品店耿耿于怀。”
“Boss，我真的觉得德国那家老字号食品连锁店还大有可为。”不放弃己身理念，David企图说服利润摆第一的老板。
“既然你这么坚持……”方以谦平静无波的斯文俊秀面容，教人瞧不出真实情绪，“那么你说看看，凭着一项制造德国香肠的技术，可以让我获利多少？又需要多少时间可以收到改造后的成效？若是改造成功后，可以吸引什么样的买主上门？”
“这些……我会再作详尽分析的。”
望着他坚持果敢的神情，方以谦不怒反笑，“David，我欣赏你初生之犊不畏虎的精神，继续保持下去，只是脑袋里有些东西该好好改造一番。”
“Boss……”
David想要据理力争下去，办公室门扉却在此刻响起，打断他的话。
叩叩，轻柔短促的敲门声，显示出来者的身分。
耳尖的方以谦不加思索便开口应声：“进来！”
端着刚泡好的咖啡，白荷轻移莲步的踏进正在议事的男人堆中，她边含笑的向在场的几位专员点头示意，边将手中的咖啡轻放于方以谦的桌面上。
“总经理，您的咖啡。”
方以谦做了个深呼吸，将热腾腾的咖啡端起，置于鼻间嗅闻着，“闻到你的咖啡香，就知道休息时间已经到了。”
“总经理，你是该休息了。”白荷浅浅一笑，“我听王特助说，你已经开了整个下午的会，你不累，专员们也会累。”
方以谦微微勾唇，“白秘书，你还不清楚在我手下做事的个个是超人，从来不知道什么是累。”
白荷微笑点头，没有答话。
方以谦了解白荷的意思，朝在场的专员们睨了眼，“今天会议就到此为止，明天再继续。”
“是。”专员们异口同声答话。
“Boss，关于我的case请你再考虑一下吧！”David还想继续说什么，却遭方以谦以严厉眼神制止。
“David，会议已经结束，我向来公事公办。”
“是……”深知老板好恶分明的处事态度，David不敢再多言，转过身子，垂着沮丧双肩离开办公室。
白荷将他充满落寞的模样扫入眼底，面带浅笑的容颜显得有些僵硬，而她脸上细微的变化都没逃过方以谦那双深邃锐利的眸子。
“白秘书，你很同情David吗？”
白荷愣了下，“为什么我要同情他呢？我只是觉得……这样敢言又热情的年轻人已不多见，总经理真的不再给他一次机会吗？”
“白秘书现在是在为他求情吗？”
“请求总经理给他一次机会就是求情吗？”尽管在方以谦身边工作了五年，她依旧无法完全掌握上司的思绪。
方以谦淡然一笑，“我以为白秘书是在为他求情。”
“这是总经理的管辖范围，不是我一个小小秘书可以过问的。”话锋一转，白荷单刀直入的询问：“不知道总经理找我过来是为了何事？”
“我刚刚听说你明后两天要请假，明晚的酒会你不会陪我出席喽？”
“是的，总经理。因此我已经安排好递补人选，请你放心。至于请假的事，我上星期就已经请示过总经理了。”
“我没想到你是来真的……”视线落在她始终含笑的美丽面容上，“白秘书，你在我身边待了五年，这是第一次请假，我很意外。”
白荷幽幽叹了口气，“总经理，若非逼不得已，我不会请假造成其它同仁的困扰，尤其这个月各部门都在赶季报表，很需要秘书室的协助及帮忙……”
“白秘书，我知道你很尽责，绝对没有苛责你在这时候请假的意思，我只是感到好奇……五年来都不曾请过假的你，是为了什么重要大事而请假？如果你不愿对跟了五年的上司直言，那也没关系……”
“总经理，其实并不是什么重要大事，只是……有点难以启齿。”白荷眼神闪烁了一下，唇边有着不自在的浅笑。
“这下我更加好奇了……”嘴边笑意加深，方以谦看似温和的双眸却溢射出一股不容人拒绝的威严。
白荷轻叹了口气，视线不敢迎上他的灼灼双目，“总经理，其实……这件事说起来很尴尬，不过我的母亲非常坚持，所以我不得不从……我……我要去相亲。”
“相亲？”方以谦眉角高高挑起，眼底闪过一抹不让人轻易察觉的光点。
“是啊！”再次轻叹口气，白荷垂下的眼帘有着深深的无奈。
“我不认为白秘书到了非得相亲的年纪。”
白荷含蓄的抬首笑了笑，“总经理，难道你忘了我为你工作五年了，当年刚出校门的青涩大学生也变成急于售出的熟女了。”
“有这么严重吗？”
白荷眼底浮现一抹苦涩，“对我母亲而言，这是件严重的事，她认为是因为她的疏失与教导无方，才会让我们三姊妹直到今日都没有成婚的念头。”
“因为如此，你才要去相亲？”尽管脸上挂着浅浅笑意，方以谦仍在不经意间泄露出他对“相亲”的深痛恶绝。
白荷没有答话，只是点了一下头。
“那……我只能祝白秘书你相亲愉快喽！”
白荷面露苦笑，“总经理，你别挖苦我，相亲怎么会有愉快可言。”
“既然白秘书不喜欢相亲，怎么不拒绝呢？”
“我母亲她……”白荷欲言又止，最后叹了口气，“她不是那种好说话的人。”
简短一句话，清楚道出洪心梅不容妥协的刚硬脾性。
“我了解了。”
白荷淡然的勾唇一笑，“总经理，工作上的事我都已经交代完毕，请你放心。”
“白秘书办事我一向很放心，只不过……”他刻意顿了下，“天有不测风云，希望白秘书在相亲时能把手机开着，好让我能随时找到你，万一真的有个万一时……除了你，我还真不知道该依靠谁。”
白荷微微一笑，“好的，总经理，我会把手机开着的。”
“那……没别的事了，去忙吧！还有，祝你相亲成功。”
“谢谢总经理。”
面带浅笑看着白荷缓步走出办公室，方以谦唇边的笑意瞬间消失，眼底蒙上一股懊恼冰霜。
“该死！”他抡拳重捶了桌面一记。
千算万算没算到这一着，太过温吞的下场就是得眼睁睁看着中意的女人被别人抢走，看来他不能再沉默了，否则──想要再找一个入他眼、合他意的女人根本不可能！
“五年了……”
敛起从胸臆间冒出的簇簇恼火，方以谦背靠着高级办公座椅，缓缓往后躺，回想起五年前初见白荷的那一刻，眼神变得迷离，思绪不禁逐渐飘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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