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勤穿着货运公司的制服,戴着帽子,趁着有人出来时,扛着箱子,混进了那栋公寓。
五分钟后,她和严风装成情侣,结伴上前,假装按电铃,然后推开屠勤没锁上的大门,也跟着进公寓里。
没有人多看他们一眼。
红红和他上了楼,屠勤已经溜进那间房里,两个人跟着进去。要混进这里,对他们从来就不是问题,问题在于不能开灯。
这间房子的主人两个多月前死了,至今没有人住,只要灯一开,就有可能有人会注意到,她需要时间,所以不能冒险开灯。
这件事,在场的三个人都很清楚。
“你想怎么做?”严风问。
她递给他一副夜视镜,“戴上它。”他接过手,戴了起来,室内景物立时浮现。红红也戴上夜视镜,边说:“根据FSB的内部报告,普斯科夫是在客厅被枪杀的,我请屠震入侵FSB的计算机,调过现场照片一,其中有一张照到他的脸,他的眼睛是睁开的,眼中出现小淤点性出血,那是只有在被勒死时,才会出现的状况。”
“勒死?”他有些震惊。“你确定?”
他也看过那些照片,但他只注意到普斯科夫胸口的子弹孔,和那些鲜血。
“确定,如果我可以看到尸体,可以更确定。”
“他已经被火化了。”严风心一沉。
“我知道。”她脱下保暖的皮手套,戴上事先准备好的乳胶手套。“但要是我们可以证明,他在被枪击前就已经死了,那人就不可能会是你杀的,毕竟,你若是已经勒死了他,干嘛还要费事朝他胸口多开两枪?”
的确,如果普斯科夫已经死了,一般人是没有必要再朝死人开枪,只是。。。。。。
“凶手为什么要这么做?”严风狐疑的问。
“因为他们来这里时,他已经上吊自杀了。”屠勤突然开口,“他们对尸体开枪,是为了栽赃给你。”
他震慑的看着那个男人,“你说什么?”
屠勤没有回答,倒是红红嘴快的说:“我们查过了,普斯科得了癌症,而且已经到了末期,我们拿到了他生前的身体检查报告。你来见他的那天晚上,他很沮丧,对吧?”那天晚上,普斯科夫喝醉了,所以他才送他回来。
他一直以为,他只是太累了。深吸了口气,严风开口询问:“如果他是上吊自杀的,在这个屋子里,天花板上有只吊灯能支撑他的体重。”
红红解释着:“栽赃你的人要把他放下来,一定要爬上去,我们也许可以在天花板或那些铜制的灯座上,采集到指纹,再用计算机比对,找出对方是谁,我和屠勤会在客厅负责搜证,你到其它房间看看。”
“客厅不是第一现场。”屠勤再次插嘴。
严风一愣,畿红倒是一点也不惊讶,只问:“那里才是?”
“书房。”
“那我们从书房开始。”红红毫不怀疑的说。
“你怎么知道他说的是对的?”严风拧眉。
“因为我有特异功能。”屠勤眼也不眨的说。
严风瞪着眼前的男人,他知道这世界上有人有特异功能,他见过,但从未看到有谁像他这样,进接就说出来。
“哪一种?”他问。屠勤看着他,扬起嘴角,刚刚和他握手的那瞬间,他就知道这个男人可以理解。“我可以感觉得到人们在物体上残留的情绪和意念。”说着,他扛着那箱仪器,转身带头走进书房。“但我的话不能当证据,所以红红才在这里,我负责缩小范围。她负责取证。”
红红跟在屠勤身后,财气的嘀咕着:“你用不着把你的能力和他说,他又不是红眼的员工。”
“这件事和他切身相关,他需要知道我们在干什么。”屠勤说。
严风跟上,他发现自己喜欢这个公正的家伙。
“他也有可能把我们当成疯子。”红红讥诮的评论。
“他不会。”屠勤在黑暗中放下纸箱,“你对他有偏见。”
“他之前就认为我是女巫。”她蹲了下来,从箱子里拿出几根铝制的伸缩杆子,和一个巨大的塑料套。
闻言,他忍不住开口辩解。“我当时在发烧。”
红红瞪了他一眼,她戴着夜视镜,他看不到她的眼睛,不过她把头转向了他。
怒瞪着他,红红手里熟练的组装那些东西道:“他还打了我一拳。”
“我做了恶梦。”他说。
“你抛弃了我!”她控诉着。
他可以听得出来她声音里的愤怒和受伤的情绪。
一室沉寂。眼前这一对,散发出来的痛苦情绪,太过强烈且私人。不用碰触他们,屠勤都能清楚感觉得到,他忍不住起身道:“我到客厅看看有没有别的线索。”
他留下那一男一女,非常识相的走了出去。
屠勤一走,空气更显凝重。严风握紧了拳,看着那个女人,哑声开口:“我很抱歉。”红红可以感觉得到,鼻头发酸,眼眶发热。
“不,我才抱歉!”她握紧手中的铝杆,站起身来,生气的说:“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不会急着落荒而逃,你会选择机率比较高的方法,你会愿意接受红眼的协助,而不是孤身一个人跑回来冒险!”
“我不想欠太多人情。”他说。
她要哭出来了这该死的王八蛋。“不,你只是不信任我。”她指出这个事实。
虽然身在一个庞大的情报组织之中,但他一直都是一个人,在某些地方,他会选择性的相信一个人,但他不会完全信任他们。
他被训练要不断怀疑。
她知道自己必须要赢得他的信任,即使那意味着她必须回到第一线,面对可能发生的各种突发状况。
可是,纵使她早知道他不信任她,但他的默认还是让她伤心。
红红紧抿着唇,忍住快夺眶的泪,不再看他,只是搬出一台像吸尘器的机器,用一根管子接在一个巨大的透明塑料套里,然后拉长支撑塑料套的伸缩杆,直到它们抵到了天花板上。
他无声的帮她拉开其它三根支撑的伸缩杆。
塑料套在架起来之后,从地板连接到天花板,罩住了那个垂挂的铜制灯座。
她打开机器的开关,替那封闭的空间注入含有氤基丙烯酸成分的超级胶水,这东西可以让她在非光滑的物体平面上,也能取得指纹。白色的雾状蒸气,迅速的从管子里吹进塑料套之中。除了机器低频的运转声,房间里陷入完全的死寂。
你只是不信任我。
她的指控,回荡在耳边。
再一次的,她清楚的让他知道,他的离开,伤了她。
他从来就不想伤害她。
“我并不是不信任你。”这句话,就这样从嘴边溜了出来,然后他知道那是真的mt信任这个女人,全心全意。
她双手交抱在胸前,一言不发的看着前方超级胶水布满了那个空间,过了好半响,才头也不回的问。
“那你为什么要走?”
或许他不应该承认,但他不想再伤害她,严风握紧了双拳,在暗夜中,哑声坦诚。
“我被通缉,我必须先解决我自己的问题。”
“你可以要求我帮你。”
“我不想连累你。”
她关掉了机器,转头看着他。“你有没有想过,或许我宁愿被你连累,也不想被抛弃?”
她的话让他心跳加快,他喉咙发干的回答:“没有。”
“你应该要问我。”红红拉下铝杆,拆掉塑料套,斩钉截铁的说:“我比较喜欢自己做决定。”
他已经知道了,他想知道更多,但现在真的不是时候。
她拉来椅子,拿着工具站上去。
刺鼻的味道充塞在空气中,那雾状气体已经蒸散,但在天花板和灯座上,都留下白色薄薄的一层坚硬的物体。
红红仔细检查那些胶水痕迹,在灯座上和天花板发现了好几枚指纹,她把黑色的磁粉以小刷子轻刷上去,让它们变得更加清晰,然后加以采集。
“算你运气好。”她低头,跳下椅子。“如果这不是普斯科夫自己换灯泡时留下的指纹,我们就可以找到那个栽赃你的家伙。”
“谢谢。”他说。
我想要的并不是你的道谢。
她瞪着他,喉咙发紧,一声不吭的低头收拾着那些器材,他沉默的帮着她。
就在这时,屠勤拿着一张记忆卡走了进来,看着严风说:“我想我找到你为什么被追杀的原因了。”
“那是什么?”红红站了起来,朝他走去。“相机的记忆卡,内容是什么还必须查看一下,但那些人到处在找这东西,他们找不到,所以才决定陷害严风,他们害怕普斯科夫自杀前,已经把这东西交给了你。”
这男人说得像是亲眼看见。
严风诧异的看着他,“我以为你只能感觉到物体残留的意念?”
“事实上,我不只感觉得到,我还看得见。”屠勤主动解释道:“不过只限于,摸过这张记忆卡的人所看见的东西。从相机取出它的人,和放进它的人,并不是同一个,我猜拍照的那个人已经死了。取出记忆卡的那一个,把它寄到了普斯科夫手里,他看完之后把它藏了起来。”
“我们需要一台计算机。”红红说。
三个人互看一眼,迅速的将工具收好,分批离开,下楼回到那辆休旅车里。
记忆卡里的照片非常精彩。虽然有许多人她都不认得,不过严风看得脸色发青。
她当初到那间公寓,只是抱着一丝希望,没想到捡到了宝。屠勤开车到饭店时,红红让严风用其中一台笔记型计算机看照片,自己则利用另外一台笔记型计算机,将指纹扫描进去,和阿震做的自动指纹对比系统联机,比对那些指纹。计算机快速的跳动着,她让程序自己去跑,眼角瞄到他的屏幕上,竟然出现了一张她认得的脸。
“Shit!那该不会是FSB的局长吧?”
严风惊讶的看了她一眼。
“我来之前做过功课。”她没好气的看着他,问:“我有认错吗?”
“没有。”他回答,一边快速的浏览着记忆卡里的照片。
“你看出什么所以然来了吗?”她问。
“他私下和北韩的情报人员会面。”他点击着键盘,记忆卡里照片很多,超过五百多张。
她膝上的计算机在这时哔哔叫了两声,红红拉回视线,看到计算机已经比对出了指纹的拥有者,看着那张大头照,她忍不住挑眉。
“嘿,这个我也认得。”
她把笔电稍微转向,让屏幕对着他,讽刺的调侃着。
“看,你的梦中情人。”严风抬起头,看见尼古拉斯那张该死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