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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缘定一生 第四章

  "江艾庭……"夏启伦只觉得有些无措,现在的女孩真可怕,心里想什么嘴里就问出什么,丝毫没有害羞或是不好意思的困扰。

  "你是不是觉得我太开放?"江艾庭担忧的问。

  "也不是,只是……"夏启伦不知该如何启口,反正心上就是觉得怪怪的,不管时代再怎么变,女性主义再如何高张,男追女似乎还是人们脑海中所认同的观念,这下角色对调,由江艾庭先主动表示出她的好感、她的积极,倒教他不知如何接招。

  "如果你心里没有其它的女人,而我自信我本身的条件并不差,你应该是喜欢我的!"江艾庭自己下了结论。

  "时间太短,我还无法……"夏启伦应付的说,不想伤了她的心,毕竟她是他家远道而来的客人,又住在他家里。

  "感觉是一剎那间的事,不需要时间……"这会她又浪漫了起来。

  "江艾庭……"

  "我只要一个简单的回答。"江艾庭双眼定视着他。

  "你这根本是在……"

  "为难你?!"江艾庭幽幽的接口。

  夏启伦无法边开车边回答这种"没有答案"的问题,在一家咖啡屋前看到有停车位,于是他把车一停,带她进了咖啡屋,今晚他无法再受刺激,否则他非撞车不可,因为他一晚上受到的待遇太"两极"化了。

  两人都点了咖啡,都叫了一份点心,但是他们两人心里所想的东西,却是完全的不一样。

  "江艾庭,你的条件这么好,在洛杉矶一定有不少追求你的异性,你似乎没什么理由回台湾来'相亲'的!"夏启伦说出他心中存在已久的疑问。

  "问得好,追我的人是好几卡车,但我嫌他们不够成熟、不够稳健,而我爸、妈又坚决反对我嫁洋人。"江艾庭无奈的耸耸肩,"可是海外中国人的圈子小,看来看去就是那几个,根本找不到可以托付终生的男人。"

  "所以你回台湾来'碰运气'?!"

  "也不是碰运气,因为我妈和你妈很熟,其实也不是真相什么亲啦。"江艾庭不想再把"相亲"那回事挂嘴边,"反正就是回来看看。"

  "而我有没有令你失望?"夏启伦问。

  "没有!"江艾庭坦言。

  "你希望我喜欢你?"

  "希望。"江艾庭大方的点头。

  "江艾庭,我真的不想令你失望,但是……我觉得我们做好朋友的机率可能比较大。"夏启伦也据实以告。

  "这么说……"江艾庭有些难堪的,"你是不喜欢我!"

  "不!如果你非要我说,我会说我喜欢你,喜欢你的不做作、坦率、自然、开放,比起那些矫揉造作、口是心非的女人,你可爱多了,但是……"他抱歉的看着她,"你不是我要的那一型。"

  "那么你'真正'要的是哪一型?"

  "就如你所说的,'感觉'!"夏启伦坦然的面对她,"我对你的感觉就像是好朋友、妹妹一般,和你在一起,我不会心跳加速、不会心里小鹿乱撞、不会天旋地转,我想……你该知道我的意思!"

  "我不知道你有这么'文艺'的思想,'天旋地转'?!"江艾庭觉得不可思议的哇哇叫。

  "这只是形容,我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即使你面对着我,也没有被'电到'的感觉?!"她很干脆的替他说完。

  "真的没有!"夏启伦不隐讳自己心中的感觉。

  "你相不相信'二见钟情'那回事?"江艾庭想到了那部卖座很棒的电影,一个平凡的地铁收票员,受上了一个每天搭地铁上班的陌生帅哥,有一天帅哥在铁轨上出了事,她救起了他,在帅哥昏迷不醒时,她冒充他的未婚妻,但没想到帅哥的弟弟一出现,她倒是和他对上了,两人坠入情网,可见一见钟情式的感觉往往禁不起真实的考验。

  "你是指……"夏启伦有些不明所以。

  "也许第一眼我们没有触电的感觉,但是经过相处和了解,我们有可能……"她朝他眨了眨眼,非常俏皮、非常自然的。

  "你的意思我懂,只是……我希望你以平常心看待这一切,不要寄予太多的期望。"夏启伦不说好这的话,他不想让她留有一丝期望。

  "你怕我'倒追'你?!"

  喝了口咖啡,夏启伦是镇定的、沉稳的,"江艾庭,其实只要是两情相悦,男追女或是女追男并没有什么差别,问题是……"

  "我们并没有'两情相悦'!"她又替他说了。

  "我说过,你才来没……"

  "几天?!"江文庭其实很精,她知道这个男人的意思,她知道他没有一眼就被她电到,知道他还没有对她产生"那种"的感觉,但只要没有对手,他的心还是自由的,她就有机会,"好吧!夏启伦,我不想逼你,有些男人是最恨女人逼他的!"

  夏启伦松了一口气,他着实欣赏她的有进有退,不会把人逼到死角。

  吃完了点心,用面纸抹了抹嘴,江艾庭就提议要回家,不是散步、不是看电影。

  "你真的不想看电影?"夏启伦想确定的再问一次。

  "我知道你不想看,如果你勉强的去了,只会在电影院里睡着,或者是生两小时的闷气,那又何必呢?"

  "但是……"夏启伦有些甘拜下风了。

  "如果你担心夏妈妈的反应,那就把责任推给我吧!"江艾庭一副可以承担一切的豪爽。

  夏启伦真希望自己能喜欢上江艾庭,她没有唐颂雅的刁钻、难缠、阴晴不定、说话恶毒,事实上,江艾庭处处替他着想,帮他找台阶下,他一定是哪一条神经没有接对,否则他也不会跑到唐颂雅那自取其辱。

  他该醒醒了?他真的该醒醒了……

  *

  苏恺忙得一塌胡涂,忙到甚至没有办法在上班时间接如欢的电话,加上又失约了一、两次,他和如欢的感情简直有些降到冰点,教他在忙于事业之余,也不禁要为情苦恼。

  夏启伦也烦,在挨了唐颂雅一耳光之后,他没有再到唐家去找钉子碰,然而在自己家里,他又得不到安宁,除了他妈妈的"唠叨"、"逼迫",他还要面对江艾庭的"温柔"和"体贴",教他觉得自己是个走投无路的可怜人,直想逃家。

  在会议室里,当这两个男人不约而同的同时大叹了一声时,他们都马上抬起头,互视着对方,一副心有戚戚焉的同病相怜姿态。

  "你叹什么气?"苏恺问。

  "你又叹什么气?"夏启伦反问他一句。

  "我在心烦如欢的事。"苏恺放下了手中正在研究的合约书,有些感慨的说。

  "你们吵架了?"夏启伦关心的问。

  "比吵架更糟,我们在冷战!"

  "拜托,你们又不是才刚谈恋爱,有什么好冷战的?"夏启伦不解的问。

  "我想是我太忙了。"苏恺承认错在他。

  "阿苏,忙才好,不忙你才要担心。"夏启伦也放下了手上的案子,伸了个懒腰,"男人的事业是最重要的,儿女私情可以摆在后头。"

  "但如果拥有了事业,却失去了自己最心爱的女人,这值得吗?"苏恺有些茫然的问。

  "如欢没有那么幼稚、那么无聊,她会体谅你的!"夏启伦不当一回事的说。

  "女人在碰到和爱情有关的事时,大家都一样,没有哪个不幼稚、不无聊!"苏恺苦笑的说一句。

  夏启伦故意看向会议室外,瞄了姚璃和公司小妹一眼,"当心被她们听到,你这话可是把所有的女人都骂了进去,一竿子打翻了一船的人,而且就我对如欢的认识和了解,她可是最不幼稚、最不无聊的女人了!"

  "那么我想是我的错了!"苏恺自省的说。

  "你哪里错了?"

  "我想我太疏忽她了。"

  "你是为了事业在忙,又不是在花天酒地,她不会怪你的!"夏启伦轻松的说,"我可以帮你做证!"

  "但女人需要人家对她呵护、在乎、重视!"

  "没错,但也要看时候!"

  苏恺不知道夏启伦怎么能这么超然、这么的理性,如果他真的这么高杆,那他刚才又何必叹气?

  打量着好友兼死党,苏恺的嘴角挂着一抹嘲讽的笑容,他不信轮子能这么的超然事外,"轮子,瞧你这个大情圣说得头头是道,那你刚才又为什么叹气呢?"

  "我能不叹气吗?"夏启伦没有要隐瞒的意思,"长这么大,活到这年纪,我现在才真正体会到被女人'迫害'的经验,不好受啊!"

  "哪个女人'迫害'你?"苏恺脸上是一点也不信的表情,"在所有的哥儿们里,你是最'受宠'的!"

  "这会儿风水已经转了,我开始受到报应了!"

  "怎么个转法?"苏恺极有兴趣,"你又受到了什么报应?和那个美国来的'香蕉',不,那个江艾庭有关吗?是她'迫害'你吗?"

  "她倒还好!"夏启伦中肯的说。

  "那么是夏妈妈?!"苏恺又猜。

  "我妈我也还能忍受。"

  "那么是……"

  "唐颂雅!"说到这个名字时,夏启伦还可以感受到自己的咬牙切齿,"就是那个和我发生'小车祸'的人,她居然……"虽然有些讲不下去,但夏启伦还是将最后一句话给迸了出来:"她给了我一个耳光!"

  "什么?!"苏恺低呼,这倒是大新闻一桩。

  "我又没有对她做什么,'非礼'更是谈不上,我只不过是亲了她的脸颊一下,而且还只是逗逗她的而已,没有想到她一个耳光就过来了,而且打完就跑,还不忘给我一个胜利的笑,教我……如果再让我碰到她……"夏启伦咒骂着,心里盘算着要怎么对付她。

  "我没料到会这么精采,你居然已经吻了她!"

  "只是'亲'她脸颊!"夏启伦更正。

  "那你干么亲她脸颊?"

  "我只是……"顿了下,夏启伦理直气壮的说:"我才说过的嘛,'逗逗'她而已。"

  "没事你'逗'她干么?"苏恺打破砂锅问到底。

  "喂!"实在无话可答时,夏启伦有些火大了,"阿苏,你是在查案还是探人隐私啊?!就跟你说没什么了嘛,那女孩脾气差,我是想挫挫她的锐气,给她一点小教训,提醒她别那么无法无天,结果……"

  "结果没想到得到教训的是你,还挨了她一个耳光?"苏恺有些幸灾乐祸。

  "阿苏,你是在取笑我吗?"夏启伦佯装发怒的问,"看来你对我好象有很多的不满,一听我吃瘪,你好象很乐不可支似的!"

  "兄弟啊,我只是很难想象那画面,你挨了一巴掌,而那个凶巴巴、火辣辣的女孩却跑了?!"

  "但事情经过就是这样啊!"夏启伦正视事实。

  "那你未免太逊了!"

  "阿苏,如果我够聪明、如果我还有点脑筋,那我就该接受江艾庭,她的确不差,不管是在和我父母相处上,不管是带出门,她都很称头,现在已经很难再找到像江艾庭这样的女孩子了,可是……"夏启伦一脸的懊恼。

  "可是你已经中了那个唐颂雅的毒,而解药就在她身上,且只有她才有!"苏恺做了个很妙的比喻。

  "我忘不了她!"在哥儿们的面前,夏启伦没有一点掩饰,"即使吃了她一耳光,我还是想……"

  "你总不会说你爱上她了吧?!"苏恺脸上的表情甚是震惊。

  "我不敢这么说,但是她就像一道难解的谜般,接触愈多,我就愈想发掘她全部。"

  "我了解遣滋味!"

  "阿苏,我该怎么办?"夏启伦求救的说。

  "你问我?"

  "是啊!你有什么好办法?"

  "我没有办法!"苏恺无奈的一耸肩,他不是不想帮忙,而是他真的无能为力,"爱情这东西根本没有规则可言,也没有公式可循,不过我倒可以指引你一条路。"

  "什么路?"夏启伦焦虑的问。

  苏恺微微一笑,"求上帝帮你吧!"

  *

  自从夏启伦到过唐家后,唐明南一直悬着一颗心,颂雅一向独来独往,从不和他及他太太多说话,他记得颂雅小时候,他们父女俩有多接近、多亲密,因为自从sonya走后,他们父女就必须相依为命,直到回台湾。

  他知道他的太太骆明雯恨他们,她恨他,也恨颂雅,但她还是照顾了颂雅,可是她从不隐瞒她对颂雅的恨,从不隐瞒颂雅并不是她亲生女儿的这个事实,其实光从外形去看,一般人也可以轻易看出他们根本不是母女。

  她照顾颂雅的一切生活,但是她从来不给颂雅爱,她总是冷冷的看颂雅。冷冷的待颂雅,明知这对小孩是多大的伤害,但他却没有资格去指责他太太,也不能怪他太太,因为,这全是他的错。

  是他对不起她!

  不过乖巧、敏感的颂雅,却在突然之间变了,她不再告诉爸爸小秘密,不再向爸爸哭诉,她变得冷漠、沉默,他再也进不到女儿的世界,他已经成了局外人,失去了女儿的心。

  其实这是他一手造成的悲剧,全是他惹出来的……

  回想起二十多年前,唐明南要赴美留学,原本他是打算带着妻子一同前往,不料在行前,他父亲突然中风,在无奈之余,他打算放弃,可是骆明雯坚持他前往,她准备留下来替他这个儿子尽责任,照顾她的公公。

  怀着低迷、沮丧的心情赴美,加上新环境的调适不良,唐明南消沉了好一阵子,直到颂雅的母亲,也叫颂雅(Sonya)的女孩出现。

  SOnya是系上大学部的女孩,年轻、漂亮、充满了活力和热心,一段不该发生的爱情就这样发生了,唐明南懊悔自己的脆弱和需要,他恨自己对SOnya的欺骗,他并没有告诉SOnya他结过婚。

  SOnya在伤心及她家人的反对下,黯然的离去,只留下颂雅,当他学成归国,带着两岁仍不解事的颂雅出现在机场时,他再次看到另一个女人心碎的眼神,不只是心碎,还充满了怨恨。

  但是骆明雯没有离去,她仍然照顾着她行动不便的公公,还有她刚回国的丈夫及小颂雅,她照顾颂雅,但是不爱颂雅,不仅不爱她,而且还恨她!

  从颂雅懂事起,骆明雯就毫不隐瞒的告诉颂雅--她恨她!她恨她这个中美混血儿!

  而颂雅是每晚抱着枕头流泪,哭着长大的,直到她懂得反抗、懂得叛逆,直到她懂得如何用冷漠去抵挡那化也化不开的恨意。

  所以家不像家,所以亲人不像亲人。

  在唐家,只有浓得化不开的恨,浓得化不开的想,那里没有爱、没有温暖、没有亲情。

  可是不管情况再怎么糟,唐明南也不能不管女儿,他必须注意颂雅的交友,必须留心接近颂雅的男人,颂雅漂亮、美艳、野性,绝对是男人想征服的目标,他不能不提醒她。

  等到了女儿进门,他跟着女儿朝她的房间走,但他只是站在门口,关心的注视着女儿,"吃过晚饭了没?"

  "吃了!"

  "可以和你谈谈吗?"

  "谈什么?"颂雅的回答始终是那么"俐落"。

  "谈那个夏先生。"唐明南走了进来,随手拉过一张椅子,往上面一坐。

  "那没什么好谈的!"唐颂雅采不合作的态度,她把玩着她的小皮包,把皮包里的东西往床上倒,然后再从床上把所有的东西往皮包里塞,反反复覆的做,一点也不嫌烦,好象存心和她爸爸过不去做的。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唐明南锲而不舍的追问。

  "车祸。"

  "原来--"

  "所以你可以放心了!"唐颂雅不想谈这件事,更不想去提夏启伦那家伙。

  "那么他是礼貌上的来探望你?"唐明南小心翼翼的问。

  "应该是吧!"

  "但他的态度……"唐明南不大相信,他是男人,所以他可以了解男人的眼神、男人的目光,他知道夏启伦绝不只是来看看颂雅而已,绝不是这么的简单。

  "爸,你到底在暗示什么?"唐颂雅有些不耐烦了,她不懂她爸爸为什么要如此的小题大做。

  "我是说那个夏先生看起来不像是小伙子,虽然他的气质和外在都不错,但是你也要弄清楚对方的背景,不可以……"唐明南完全是站在关心女儿和提醒女儿的角度,但他的话却被女儿打断。

  "你是怕我重蹈我母亲的覆辙?!"唐颂雅冷漠的说。

  "颂雅……"女儿的话让唐明南感到心痛。

  "你放心吧,有了那么'血淋淋'的教训在前面,我不会那么傻的!"唐颂雅当然知道父亲的意思,但是她说出口的却是刺伤父亲的话。

  "颂雅,我是为你好!"

  "当初你也是为我母亲好吗?"唐颂雅又给了她父亲一刀,非要他流血不可似"当初……"唐明南的脸上闪过一丝深深的痛楚只要扯到以前,只要扯到Sonya,颂雅就不会原谅他,就会用话来刺伤他,他如道是他伤了女儿的心,但是已经发生了的事,他又能如何?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是我和那个姓夏的没有什么关系,我也无自和他扯上关系,所以找是'安全'的!"

  "你是说他不会再来找你?"唐明南不相信夏启伦会打退堂鼓,不相信他真的会对颂雅断了念。

  "难道你希望他再来找我?!"唐颂雅挑眉的反问。

  "当然不是……"

  "那不就结了,那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唐颂雅一副不想再谈的疲倦状,事实上她真不信夏启伦还敢来!

  "颂雅,我知道你聪明你会保护你自己,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但我身为一个做父亲的人,我不能漠不关心,不能不闻不问啊!你可能觉得我啰唆、唠叨,但是,请你体谅我的心。"唐明南柔声的说。

  "我能'体谅'你的心,但是我也希望你不要把姓夏的当一回事,我和他没什么的!"唐颂雅表现出满不在乎的态度,"而且就如你说的,他的条件和外在都不差,搞不好他已经结婚了!"

  "你问过他了吗?你必须确定……"听到这话,唐明南有些紧张。

  "爸,我没有问他,因为我根本没有理由也不需要问,而且我绝不会和已婚男人有牵扯。"

  就在唐颂雅说这些话的同时,骆明雯已在不知不觉中来到门边,她听到了颂雅的话,她用一种鄙视的眼光注视着唐颂雅,彷佛在告诉颂雅,说她身上有着专门抢别人丈夫的基因。

  瞥见到骆明雯的眼神,唐颂雅的表情更加叛逆、更加冷漠且难以亲近,"爸,我看我们别再谈了,免得让人看笑话,我不会有事的,请你出去吧!我想看点书。"她下起逐客令,不只是在赶她父亲。也是"赶"骆明雯。

  冷哼一声,骆明雯掉头走了。

  唐明南起身,他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他知道这两个女人之间的心结,他知道,他全知道。

  但,他什么都做不了。

  *

  为了幼儿园里小朋友的陶艺课,唐颂雅跑了一趟东区。到SOGO百货公司看一项陶艺展,但是还没有走进百货公司的大门,就有人拍了下她的肩膀,她猛地回过身,却碰到了她最不想见到的人。

  "是你?!"

  "意外吗?"夏启伦带着笑的说,但边说他边打量她的脸,颇有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意思。

  "你想干什么?"唐颂雅用一种戒备的眼神看他,"这里可是公众场合啊!"

  "你怕我会出手打你吗?"夏启伦不会真这么做,但他要吓吓她,"你怕吗?"

  "我不怕!"唐颂雅抬头挺胸的说,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她才不怕,她就不信夏启伦这么小心眼,而且当初是他先亲她,她只不过是给他一点小教训,他不会那么没有风度,而且……如果他敢打她,她绝对和他演出全武行。

  "那你真是好胆量!"夏启伦瞄着她,有些欣喜在这里会见到她,实在是缘分,如果今天没有在这里碰到她,他不知道他们还有什么机会见到面,他可是不太敢再上她家的。

  "如果你并不打算找我算帐,那我要走了!"唐颂雅朝他挥挥手,打算溜掉。

  "不行!"夏启伦急忙拉住她的手。

  "你又想干什么?!"唐顷雅脸上充满了敌意。

  "不是要'非礼'你、也不是要亲你、更不是要和你算帐,我只是想……"夏启伦看了下表,在他去计算机公司之前,还有一些充裕的时间,"既然我能大人不计小人过,你是不是可以请我喝杯咖啡?"

  "你要我请你?!"唐颂雅发出讶异的声音。

  "不然我请你!"

  "我才不需要你请!"

  "那么我就让你请好了!"夏启伦故意和她绕口令。

  "我不要!"

  "好吧!"夏启伦故作妥协的说,"我们各付各的!"

  "你……无赖!"她简直拿他没有办法。

  半拖半拉的,夏启伦将唐颂雅带到了SOGO九楼的咖啡屋,他的态度坚决而且霸气,根本不给她有反抗的机会,他要把握这一次难得的"意外"。

  唐颂雅叫了一杯柳橙汁,从她坐定一直到果汁送来,她都没有开口对他说一句话,事实上,她看他的眼神始终带着戒备,一副防着他随时准备和他大吵一架或是大打一场的样子,她已作好心理准备。

  "唐颂雅,你这个人不需要朋友吗?还是我特别的令你讨厌?"夏启伦懒洋洋的开口问着她。

  "我的摩托车毁了,我心爱的'朋友'完了,你指望我会多喜欢你?!"唐颂雅冷淡的说。

  "但我答应赔偿你,我说过,只要你把帐单寄来!"夏启伦真诚的说,他真的不在乎这一点钱,只要能令她高兴。

  "夏启伦,我家也许不是豪门望族,但至少日子还过得去,我有工作、有收入,不会穷到买不起一辆车子,所以不要以为你有点钱就可以买到一切,我是'不卖'的!"她恶狠狠的说。

  "唐颂雅,我没有要'买你',为什么你总喜欢弄拧我的意思?为什么你要像刺猬一样,非把人刺得体无完肤你才甘心?"夏启伦不解的说。

  "没人教你来惹我!"唐颂雅回顶他一句。

  "我这个人就是喜欢挑战!"他也不服输,"我就不相信你真是这么的冷若冰霜。"

  "所以……"唐颂雅眼睛一瞇。

  "我要追你!"夏启伦慎重的宣布。

  "你要追我?!"唐颂雅失声的重复他的话。

  "要先得到你的同意吗?"他笑着问。

  "夏启伦,"唐颂雅摇头笑着,笑得有些得意、有些嘲讽意味,"你的平静日子一定是过得大多了,才会想要找罪受,以你的条件,你可以有成千上百个的女朋友,但是你却想要追我,你真的是好日子过腻了!"

  "或许吧!"夏启伦心情极为愉快的回答她,"我就是想换换不同的日子过!"

  "你追不上我的!"唐颂雅气定神闲的对他说,"我对男人没有什么好感,尤其是像你这样的男人!"

  "为什么你对男人没有好感?"夏启伦就她的第二句话追问,"你是同性恋?!"

  "我不是同性恋,我对女人更没有兴趣,我只是……"明知她可以不必和他扯这么多,她不需要让他了解,但唐颂雅还是说了,"我只是不相信男人,不相信这世上有什么好男人!"

  "唐颂雅,你一定是落伍的,你赶不上潮流了,你不和道台湾现在正流行'新好男人'吗?"夏启伦促狭的说。

  "新好男人?!"唐颂雅的反应是一个不屑的笑。

  "为什么像我这样的男人,你更加不……"

  "你会'招蜂引蝶'。"她插嘴道。

  "那是形容女人的!"夏启伦提出抗议。

  "一样!"唐颂雅瞪他一眼说,"你有非常中看的外表、有事业、有点钱,而且……"即使满心的不愿,但她亦不得不承认,"你这个人似乎不是很'烂',所以想把你的女人应该一堆!"

  "而你一点也不想'把'我?!"夏启伦有些啼笑皆非,没想到条件太好还有这问题。

  "你看我像喜欢凑热闹的女孩吗?"唐颂雅冷笑的反问。

  "如果我真有这么不错,你或许应该加把劲,我这人很好'把'的!"他的意思是只针对她一人。

  可是夏启伦的话却招致了反效果,在唐颂雅听来,他好象是一个随便、滥情、喜欢"玩"爱情游戏的男人。所以她的表情更加像寒冬的冰雪,"夏启伦,即使你没原则,也不见得每个人都和你一样!"她刻薄的说,"你好'把'是你家的事,但我这个人宁缺毋滥,我也许会当一辈子的老处女,也不会轻易的去'把'你这种男人!"

  "我的意思是……"夏启伦马上想澄清。

  "什么都不要再说了!"唐颂雅不想听他解释,拿出小钱包准备付钱走人。

  "唐颂雅……"夏启伦感到有些无奈,他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没有幽默感,这么会歪曲他的意思。

  "我真的还有事!"唐颂雅放了一张五百元的钞票在桌上,"为了补偿你挨的那一耳光,所以今天我请你,剩下的给你当小费!"

  "你……"夏启伦这会儿是真的尝到了咬牙切齿想给人一枪的感受,这个"女巫"太可怕、太可恶了。

  "只要是钱能解决的事,那就是小事!"唐颂雅朝他嫣然一笑。

  "如果我不是还有事……"他由齿缝迸出话来。

  "你想怎样?!"唐颂雅已经站起身离开了座位,必要时她可以冲出咖啡座,也可以大叫救命,她都想好了,也作了万全的准备,"夏启伦,找个蠢女孩或是为你痴迷的女孩'玩'吧,我不奉陪了!"

  "下次……"

  "没有下次了!"丢下这一句,唐颂雅一溜烟的跑了。

  夏启伦很气,但是还没有到气疯的地步,而且他心里有预感,预感今天并不是结束,他和她一定还会碰到面!

  一定还会再碰到!

  *

  虽然没有失约,但是苏恺仍然迟到了一个小时,所以严如欢的脸色自然也不可能好到哪里去,不过气归气,她仍然原谅他,如同以往的每一次。

  可是当她提议要逛婚纱礼服店而被否决时,她的表情就再也好看不起来,她有些痛苦、伤心的看着苏恺,"我连看看都不行吗?"

  "我们又不是马上要结婚了,现在看有什么意思?"苏恺很实际的说。

  "难道不是马上要结婚的人就不能逛婚纱礼服店,这是谁规定的啊?!"严如欢反驳他,在大街上和他僵持着,"这么说来,后天我爸爸的那个宴会,其实你心里根本就不想去,那你干脆不要去嘛!"

  "如欢,你又扯到那了!"苏恺在心里叹了口气,冷战才稍歇,看来一场热战又免不了的。

  "我只是提说想逛逛婚纱礼服店,你就这么不耐烦!"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严如欢今天似乎真的气急了!

  "好--"苏恺投降,"我们去逛。"

  "不要!"严如欢大吼。

  "又不想逛了?!"苏恺感到有些无奈,他不知道她今天是吃了什么炸药。

  "你只是在应付我!"她知道,她该死的很清楚。

  "如欢……"苏恺也有些捺不住性子,"你到底是怎么了?我知道我迟到了,我知道你一定等得很不爽,我向你道歉,但是你也没有必要无理取闹。"

  "我无理取闹?!"和他在一起七年,严如欢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的生气、这么的伤心过,"你居然把责任全推到我的身上,你把自己的逃避、不敢面对现实全归罪到我的'无理取闹'?!"

  "我逃避什么了?"苏恺扬起眉质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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