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杠上贵公子 第十章

  陈长德与刘开修一震。

  “赵先生……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刘开修勉强回过神。“这分明……是有人想陷害陈先生。”

  “是吗?”赵维冷淡一笑。“那么,王记印刷厂仓库里的那些东西是怎么一回事?刚刚王老板还从你的办公室走出去,加上明天即将印好的平反文宣,又怎么说?再来,刘开修先生在三日前请王老板到某家酒店喝酒享乐,之中所谈的种种策略,又该怎么解释?”

  刘开修心一跳。“你……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不懂吗?”赵维又笑了,可是眼里一点善意也没有。“两位是希望我找出更确切的证据或是证人出来,才肯承认吗?不过我要先提醒你们,真的找了人出来,事情就不会只是一项秘密,而会变成各家媒体最耸动的头条新闻。这样,你们还要我再点明吗?”

  陈长德和刘开修表情闪烁,刘开修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他从来没想过事情会被人发觉。

  “赵先生何不把目的直接说出来?”陈长德很快恢复冷静。

  “很简单。”赵维从公事包里抽出一份文件。“这份文件是由贺先生的私人律师所拟,大意是请陈先生保证以后竞选所用的方法绝对是实力和诚心,绝不会再有类似这次的事情发生,否则贺先生会将这份文件直接送上法院,让法律来裁定你的一切作为。”

  “如果我不签呢?”

  “陈先生不签也可以,那么贺先生会立刻将这次由陈先生自导、自编、自演的事件过程及证据呈给检察官,到时候结果会变成怎么样……不用我说,陈先生应该也很清楚。”

  陈长德倒抽口气,眼里立刻浮现怒火。

  “这么做,对他有什么好处?”陈长德勉强压下怒意,维持着冷静的语调。

  “贺先生并不需要什么好处。”赵维冷冷地道:“陈先生签或不签?”

  “如果换个条件呢?”陈长德已经想到一个方法。“只要贺先生对这次的事保密,那么我当选后,一定会给他很多‘方便’。”

  贺刚是商人,他是从政者,他们如果合作,将可以带来无穷的利益。

  “贿赂。”赵维指着他们,然后动手在文件上加这两个字。“陈先生试图使用贿赂的手段,掩盖自己犯罪的事实。”

  陈长德铁青了脸。

  “贺刚究竟想怎么样?”把柄被人抓着,陈长德再沉着也不免心慌。

  “贺先生并不想破坏你在选民心中的形象,否则他不必这么迂回跟你谈条件。”赵维口气转软。

  “陈先生,仔细想想,如果今天的事被你的竞争对手发觉,那么政途上还有你可以立足的地方吗?而贺先生对政治一向无心,不会故意为难陈先生,要陈先生签下这份同意书,只不过是为了防范未然,只要陈先生日后还是以能力与诚意为选民服务,不再玩抹黑,计谋这类政治手段,相信陈先生的政途光明,贺先生也会将这次的事忘记。”

  “我怎么能肯定,贺刚不会有一天来害我?如果他真的对政治不抱任何野心,现在又何必为难我?”

  “贺先生会这么做只是为了一个私人的理由,陈先生不必多疑。”赵维将同意书推向陈长德。

  “我们怎么知道贺先生不是故意吓我们的?”刘开修插嘴。“他真的找得出证据吗?”

  “刘先生的意思不是要我把你去的那家酒店、叫的那个坐台小姐的名字和时间全部说出来吧?”赵维眼里闪着精明。“再者,如果刘先生的意思就代表陈先生拒绝签署,赵维也没什么好说的,陈先生准备接法院的调单吧。”

  赵维收起文件起身就想走。

  “慢着!”陈长德拦住他。“如果你能把贺先生的私人理由告诉我,我就签。但是你必须保证今天的事不会外泄。”

  赵维想了一下。

  “可以。”他重新坐了下来。“其实贺先生的私人理由很简单,只是为了不想让未婚妻伤心。”

  啥?这是什么理由?陈长德与刘开修当场呆住。

  “温小姐很崇拜陈先生,希望陈先生当选、希望陈先生能好好替选民服务,对陈先生抱有很大的期待。看了文宣后,温小姐很担心陈先生的状况,但贺先生查出的结果却和事实相反,贺先生也不希望这件事曝光,所以只要陈先生保证以后不会再有这种事发生,贺先生当然也不会刻意公开这件事的真相。”

  原来是这样。

  陈长德和刘开修对望一眼,松口气的同时,也觉得贺刚这个人似乎没有想像中那么可怕。

  一个会为女人做尽任何事的男人有什么可怕的呢?陈长德很爽快的签下同意书,送赵维离开。

  刘开修还暗笑的拉着陈长德低语。

  “如果贺刚这么重视温雷华,那么只要我们能得到温雷华的支持,贺刚就拿我们没辙,我们还可以趁机得到他的捐款。”

  陈长德瞪他。

  “都是你出的好主意。”居然会被人抓到把柄,真是气死他了。

  “开修知道这是自己的疏忽,我以后绝不再犯。”刘开修保证。“现在,最要紧的是赢得这次的选举……”

  暗地里商量的两人,都没发现门外那个一直偷听到现在的人。

  ·················

  呜……骗人!

  温雷华哭着离开陈长德竞选总部、哭着坐上公车、再一路哭着进公司,哭的两颗眼睛又红又肿,终于走进贺刚的办公室。

  正在听赵维报告事情的贺刚一听到她的哭声立刻往外冲,两手才打开门,温雷华刚好也走到门口。

  “小雷!”贺刚吓了一大跳。“谁欺负你了?!”

  “呜……呜……”温雷华没精神回答,看到他就埋进他怀里,继续很专心的哭。

  贺刚心头立刻燃起一把无名火。

  要是让他知道谁让小雷哭成这样,他不整的那个人哭爹喊娘的,贺刚两个字随便人家倒过来写!

  可是现在最重要的是先安抚小雷,她的眼泪让他心都快碎了。

  贺刚抱起温雷华往沙发里坐,赵维很识趣的收起公文先退下,而且没忘记关上办公室的门,在外面替贺刚挡下一切公务。

  雷华在贺刚怀里又哭了好久,哭的贺刚脱掉西装外套、衬衫也湿了,领带也拿了下来,免得变成“泡水货”。

  她一直哭,贺刚又没办法叫她不要哭,只好一直陪着他,等她哭够就自然会停止了。

  幸好这么一路哭来,在公车上她也哭了快一个小时,所以在贺刚怀中又哭了快半个小时,就哭不出来了。可是她还是很伤心,一直哽咽不停。

  贺刚心疼不已,拿来自己的茶喂她。

  “喝一点。”

  温雷华又红又肿的眼有点看不清楚他,她哭太久了,有点头晕,贺刚拿着茶到她嘴边,她只是凭着本能张开嘴,将水喝了进去。

  贺刚心疼无比的拥着她。

  “谁欺负你了,告诉我,我去找他算帐!”他眼里闪着嗜血的光芒。

  “呃……呃……”她打着嗝,无法好好说话。

  贺刚轻拍着她,耐心的等着。

  “陈……陈长德……”她又急吸了好几口气,呼吸很不顺畅。

  “嘘!”贺刚温柔的搂她入怀,让她听着自己的心跳,双臂充满保护的环在她身上,等她渐渐平静。

  久久,她终于止住了低咽,呼吸也变顺畅了,才低哑的开口。

  “陈长德……不是我想像中的那种好人。”她靠在他怀里,觉得全身都没力气了。

  贺刚顿了一下,没有接话。

  “我很崇拜他的,可是,他居然放假消息陷害自己,然后又要害别人,他……他……”

  看她又要伤心起来,贺刚连忙抢过话。

  “兵不厌诈,他只不过想赢而已。对了,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事?”

  “我……我偷听到的。”她小小声的说,偷听毕竟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行为,然后,将她刚刚在竞选总部看到的事都告诉他。

  贺刚听得皱起眉。

  “你不是应该在学校温书吗,为什么会到陈长德的竞选总部去?”

  “呃、我……”她吞吞吐吐,不敢看他。“我温完书,才到那里去的。”

  “真的吗?”贺刚才不信。这小妮子居然敢骗他,真是不想活了。

  “我、我……谁叫你不让我去。”她低叫。“人家担心嘛,所以才想去看看,可是我什么都没有做啊!”

  贺刚瞪着她。

  “我该为你的不听话好好打你一顿屁股。”

  “谁……谁叫你不让我去。”

  “就为了这件事,你哭到现在?”他问。

  “嗯。”她点头,又想哭了。“我从竞选总部离开以后,就哭着上公车,还差点坐过站,一路哭到这里。”

  贺刚败给她了。这种事也值得她哭成这样?真是够了。

  “我一直以为他会是个好人、是个真正关心人民的从政者,结果……结果……他居然把选民当成笨蛋欺骗,好可恶!”

  “他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他抽过纸巾擦她脸上的泪痕。

  “你怎么都知道?”

  “看多了,自然就知道。”他淡淡说道,“记得我说过的——‘权力会使人腐化’再高尚、再美好的抱负,都会在长期的勾心斗角和成功的甜美滋味中变去味道。陈长德没有杀人也没放火,算是不错的了。”

  温雷华蹙眉望着他。

  “他欺骗选民耶,把选民当呆子般愚弄,你怎么一点都不生气?”

  他笑了,很疼爱的揉揉她的发。

  “世上哪有那么多气好生,我只顾得了我想顾的。”

  “就像你去威胁陈长德不能让我失望一样?”她望着他的眼光忽然变柔。

  “你知道了?!”他俊脸微微涨红。

  她点点头。

  “我听到陈长德、刘开修和印刷厂老板的对话,也听到他们和赵维的对话。其实,你可以告诉我的,何必那么费心去威胁别人?”

  “我不想让你知道。”他轻啄了她一下。“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一直维持快乐和单纯,不要知道那些阴谋的事。”

  雷华一听,感动的泪光闪烁。

  “别又哭了。”他拉她入怀,吻着她的眼睑,不让她再掉泪。“刚才你已经哭的够多了,以后不准你再为别人哭的那么伤心。”他略带醋意地道。

  她破涕为笑。

  “这样你也吃醋呀!”她轻抚着他的脸。

  “我是你的男朋友、不久后的未婚夫,不该在乎你的一切吗?”他重重的吻了她的唇一下。“现在我要你答应我,以后不许再对我隐瞒任何事,也不可以欺骗我去做一些奇怪的事。”

  “那些才不是奇怪的事。”她抗议。

  “答应我。”他拉长脸。

  “我——考虑。”

  “考虑?”他的眉重重的蹙了起来。

  “当然呀,如果只有我不能隐瞒你任何事,你却可以瞒着我偷偷做别的事,那不是很不公平?”发泄过伤心,她忽然觉得陈长德的事好像影响不了她了,现在在她心里的,只有贺刚为她做的事。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贺刚会为了她去威胁别人。

  “我年纪比你大?”

  “是啊。”她点点头。

  “社会经验比你充足?”

  “对啊。”她再点头。

  “所以我知道什么事对你是好的,也比你能分辨事情的轻重缓急、是非对错,我也会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对你最好,所以你得听我的话。”

  她要点头之前突然瞪大眼。

  “哪有那回事!”她差点尖叫。“我的事应该只有我自己才能决定怎么做对我最好,而且,我也可以为你着想,你是我的男朋友,我当然也会知道什么事对你才是比较好的。”

  “你还太小。”她太容易被骗。

  “我有一天会长大。”她一点都不让步。

  “你现在根本什么都不懂。”她什么时候变这么“番”?!

  “你什么都不告诉我,我当然不懂。”她擦着腰看他。“如果你肯告诉我,很快我就什么都懂了。”

  “你现在——”

  “只要好好读书,其他什么都不必管。”她不耐烦的接完他要说的话,然后瞪他。“这根本不是理由。除非你答应我,以后什么事都不瞒我,否则我才不要答应你的条件。”

  “小雷!”真是,她就非得把他的耐性榨干才甘心吗?!

  “贺刚……”她忽然转换攻势,改而偎进他怀里,小小的手指在他胸膛前划着小圈圈,“你担心我,我也担心你嘛!我是你的女朋友、以后是你的未婚妻,有一天……有一天会嫁给你,成为你的妻子,你不能老把我当成一个小孩看待。”

  贺刚从来没见过她有这么柔媚的时候,差点吃不消地让自制力完全溃堤。

  不行,忍住、忍住,贺刚提醒自己,她遗只是个女孩儿,根本不知道她这种举动有多惹火。

  “我没把你当小孩。”他一边回答,一边还得抗拒她无心的挑逗,真的是……忍得很辛苦。

  “那你答应我,要教我懂很多事,不要一直瞒着我。”她含羞带怯地说。

  贺刚一震,连忙抓住她的手。

  “小雷,别闹了。”明明知道她只是在作戏,偏偏他真的给她玩出火花了。什么时候他变得这么没有自制力他都不知道,

  “人家才没有。”手被抓住,那她偎在他颈窝处,轻轻吹气总可以吧!“你答应我以后什么都不要瞒我嘛!”

  贺刚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几十分钟前她可以哭的那么惨烈,现在却一点也不伤心,还若有似无的挑逗他。偏偏他对她太渴望,根本招架不住她生涩的逗弄。

  该死!是谁教她这些的?!

  “好不好嘛!”他不回答,她坐在他腿上动呀扭的,贺刚紧抓着她,不知道是把她给丢下,还是抱她直奔最近的床。

  “小雷。”他无奈的叹叫,辛苦的压抑。“别再玩了好吗?你真的想现在就成为我的女人吗!”

  到最后,他的声音已经变成吼叫了。没办法,这小女人实在太皮了!

  不小心碰触到他的明显反应,温雷华立刻满脸通红,这下不用他吼,她吓得连动都不敢动了。

  贺刚好气又好笑的瞪着她,是她先起的头,现在吓到的也是她。

  他是很想反逗她回来啦,可是现在的他可没把握控制好自己的反应,所以只好忍痛作罢。

  两人就这样僵坐了奸久,直到他的冲动压下,而她脸上的红晕终于退了。

  “吓到你了?”贺刚先恢复正常,立刻笑她。

  “你……你……”想起他的……呃,反应,她根本无法回嘴。再怎么说,她都没有真正跟异性亲近过,亲吻已经是她所能接受的最大范围了,谁知道,他居然在她面前直接“变身”第一次看到、又那么突然,她不吓到才怪,

  “谁叫你要玩火。”他笑她,又忍不住好奇:“刚刚那些是谁教你的?”他记得,她一向是害羞而被动才叫正常吧。

  “没人教我。”

  “真的?!”怎么可能。

  “我看书学的。”

  “书?”那本书居然敢带坏他的清纯小雷?

  “昨天,我跟同学借了一本小说叫做‘舞动挑灾’作者叫‘水银’里头有说到,对付自己心爱的男人,吵架是最下之策,男人都吃软不吃硬,最好自己就软一点,再加上一点点温柔和娇媚,别跟男人争强,这样男人才会对自己更好。”

  温雷华说的兴奋,又问:“你觉得我做的好不好?”

  好?好呕!

  看得到、吃不着,有什么好?

  “你生气啦?”他闷闷的表情,让她的兴奋顿时消失无踪。

  “没有。”他叹息而笑。“你做的太好了,你没看到你的男朋友已经被你迷得晕头转向了吗?”

  如果被别人知道他在上班时跟自己的女朋友在办公室里暧昧的调笑,公司的股票大概会下挫好几个百分点,而他端正的形象将尸骨无存,

  “真的吗?”那这招有效罗?她决定以后要常常用。“那,你答应要公平对我,不要互相隐瞒任何事了吗?”

  “好吧。”如果他不同意,谁知道她还会想出什么怪招来对付他。为了自己以后少受点折磨,他还是让步一点点的好。

  至于要坦白让她知道的事,他当然还是会有所斟酌的,但是他当然不会笨的在这时候招认。

  “还有,”他突然想到。“以后不准你再看那种书。”

  “好吧。”她耸耸肩。不用“看”的,那她用“阅读”的,嘻嘻!要阳奉阴违,谁不会呢?

  “那,你现在应该不难过了吧?”他问的是陈长德的事。

  “不难过了,幻灭是成长的开始嘛。”反正也算是哀悼过了,她这方面的复原力一向很强。“而且经过这件事,我已经想到我以后要做什么了。”十七岁的“我的志愿”哦!

  既然“幻灭”了,她当然就要有一点“成长”,总不能老是学不乖吧。

  “那你想做什么?”

  “我要努力考上大学,念社会学系。”她宣布。“我不但要好好读书,而且要念很多科目,丰富我自己的知识,这样等我毕业以后,就可以好好的观察社会现象,监督那些被选民选出来的政府官员有没有好好做事,谁做错事、谁乱来,我就要把它讲出来让大家知道,让选民都一起唾弃这个官员,把他赶出我们的政治体系之外……”

  天哪!贺刚抬头无语问苍天。

  他可以肯定,老天爷给他的这个老婆,肯定是为了考验他的应变能力和心脏强度。她是对陈长德幻灭了没错,可是她的政治意识却有增无减,可以想见在未来的生活里,他这个做老公的也休想秉持自己以前的原则——把跟“政治”这两个字有关的事全踢出生活之外。

  哎哎,谁教他就心系这个小妮子呢,只好舍命陪君子了。

  温雷华还在慷慨激昂的宣言,他实在听不下去,干脆把嘴巴凑过去堵住她的。

  唔,其实这样也不错啦,以后他就不必担心找不到机会吻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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