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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记帐本 第一章

  "郭老师,那个昼板还没弄好?"

  "郭老师,我们家小琪的昼放哪啊?"

  "郭老师,大明的图可不可以摆中间点?"

  这儿一声郭老师,那儿一声郭老师,郭云筝恨不得自已有三头六臂,能一次解决所有家长的需要。

  在这所贵族小学举办的教学观摩展里,最难应付的不是学生,而是那些望子成龙拚了老命想让儿女有表现机会的家长们,每个家长都卯足了劲希望自己的儿女能在展览里出风头,累坏了他们这些焦头烂额的教职员。

  "陈老师,妳可不可以帮帮我?"云筝手忙脚乱的爬上木梯,却发现所带的钉子不够多,正好陈老师从她底下经过,她连忙喊住了陈老师。

  "不好意思,我那边也是一团乱。"陈老师脸色同样苍白。她今天得带着学生们在大庭广众下公开演奏,而且时间就在十分钟后,再加上她还挺着快九个月的身孕,实在也忙不过来。

  云筝只得爬下木梯,心里暗骂着学校里怎没多几个年轻力壮的男老师,让她们这些老弱妇孺们当工蚁。

  那个秃头肥肚的庄老师一向和学生家长们关系良好,此刻正在跟某位立委家长讨论着今年大选过后的财经政策走向,瘦骨怜炯的柳姓数学老师则偷偷的在两人后头来回走动,想必是欲采听一两支明牌救救他那被套牢的股票。这两个男老师平常就以好吃懒做闻名,根本不可能伸出援手。

  剩下的老师们个个都是班导师,每个人都得带着一大群小朋友,比她好不到哪里去,而她这个苦命的美劳老师,画展的重责大任自然全落到她肩膀上,即使学校已经派了校警和校工们帮忙,但是会场的布置又不是拿钉子、铁槌敲敲就算。云筝只恨自己没事把会场设计得如此完善做什么,害她事必躬亲,可她又希望自己能做得尽善尽美,最后真是苦了自己。

  "郭老师,等会见徐议长会到,妳得把徐小明的昼摆在最醒目的地方。"教务主任匆匆忙忙的走到她身边低声交代。

  "我知道,已经安排好了。"云筝点头道。

  她很清楚这种教学观摩展其实只是学校的另类募捐活动,徐议长上回捐了一百多张课桌椅,这回还事先预告要捐五十万作为学校建音乐厅的基金,算得上是重量级家长,校方自然得多给人家一点面子。还好她早已意识到徐小明昼作的重要性,多次修改后他的图也算上得了抬面。

  "主任,陈伯伯和江伯伯有没有空啊?这个板子有点问题,得请他们来帮帮忙。"

  "他们还忙着抬钢琴咧!等一下表演完要先把钢琴载回学校去,所以可能没空帮妳了。我先去忙别的……"教务主任也是忙得不可开交,匆匆说了几句又快步离开。

  云筝只能再爬上木梯,抬起已经快失去力气的手臂,举着沉重的铁槌,继续把木板有些掀开的部分钉回去。

  好不容易才免费借到这栋大褛的一褛作为展览处,这两天光是把所有材料运来这儿已经够累人的了,而平日担任美劳老师不事运动的她还得下海当苦命小木工,才开始敲打一会儿就已经让她的玉手开始隐隐发疼,并红肿了起来。

  她告诉自己,时间不多了,得尽快将所有工作处理完毕才是。

  一晃眼,手上的钉子又用完了。

  云筝往下望了一眼,几乎所有人都正忙着自己的工作,不过正好有一位男子状似无聊的站在摆着钉子的桌子旁边,于是她想也不想的就开口请他帮忙。

  "先生?"

  韦傅东双手背在身后,望着那一群"孝子孝女"们热烈的为表演的学童们鼓掌,他只能忍下一脸的不屑,保持风度站在一旁。突然空中传来一声叫唤,他转过头往上瞧。

  "先生,"一位穿著白色针织衫,紧身刷白反折牛仔裤的年轻女子正爬在梯子上,用一脸裒求的表情望着他。"先生,可……不可以麻烦你帮我……递个钉子?"

  该死!云筝突然有些脚软,她一向不喜欢太高的地方,原本专心的将注意力放在展示板上,根本没注意到自己离地的高度,但是往下一看竟然发现这儿还真有点高,害她声音微微颤抖。

  那男子从桌上拿了几根钉子,高傲的举起手。

  云筝恭敬的接过钉子,不禁怀疑自己明明是位在比他还要高的地方,怎么感觉上好象接受别人的施舍?

  孩子们演奏乐曲的声音响起。据她所知,今天表演的曲子应该只有三首。

  好不容易用颤抖的手将木板钉好,云筝手忙脚乱的爬下木梯,将木梯移至一旁不会碍着人的地方,再拿着小图钉和贴着双面胶的小花瓣做最后的装饰。将一切做到最完美的境界后,她才露出满意的笑容。

  她走回桌边,收拾桌面的一些工具,而刚刚递铁钉给她的男子还站在那儿望着正演奏着乐曲的小朋友们。

  "他们表演得比练习的时候好。"云筝朝他笑了笑。

  "是吗?"韦傅东可一点都不觉得,尤其此时一个爆出的笛声更是印证了他的想法。

  "以小孩子的水准来说,他们已经算很好了。"看来这人一点都不知道小孩子是需要鼓励的。云筝有些尴尬。这是间贵族小学,学生们的课外活动比一般小孩来得多,几乎人人都学过乐器,如果这位先生听过其它同龄小学生的演奏,就知道她所言不假。

  "大哥,"林幼华走了过来,她是这次活动家长方面的召集人。她看了看韦傅东,又望了望云筝。"郭老师,妳已经认识我大哥了啊?"

  "啊……不不。"云筝急急的挥箸手。她不过跟这男人讲了几句话。

  林幼华不以为意,个性热情的她马上为云筝作介绍。

  "这位是韦傅东先生,也就是这一次场地的出借人,是我丈夫的大哥。"

  "喔,韦先生,谢谢你这次的帮忙。"云筝微笑着朝他点点头。

  在这学校里教了一年多的书,她早已习惯了这种生态,因为学生来头都不小,平日光是应付家长已经让她练就了一嘴不算太甜但还够用的应酬话。

  "郭老师,我还有事要跟其它的家长们谈,麻烦妳带我大哥去看看我女儿的作品好吗?"身为家长们的召集人,林幼华得和其它在百忙中抽空前来的家长们应酬应酬,所以也是来去匆匆,话才说完人已离去。

  "呃……"还来不及说话,林幼华就不见了,云筝只能一脸尴尬的看着沉默的男子。"魏先生……"

  "我姓韦。"韦傅东马上开口纠正。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韦先生!"云筝觉得自己脸上彷佛多了几条黑线。唉,她本来就容易紧张嘛!而这个人看起来又严肃得让人更加不知所措。"宇萍的作品在这区,请往这里走。"

  举起手,她觉得自己简直像百货公司的客服人员,这美劳老师的工作还真是辛苦……

  "就是这一幅,幸福家庭。"两人站在一张用纸贴出来的人物图画前,云筝开始尽责的解说起来。"这是宇萍用撕纸的方式黏贴的,有爸爸、妈妈,还有她跟妹妹……"

  云筝小心的偷瞄了他一眼,却发现他根本没有注意那幅昼,反而很奇怪的望着她。

  她感到一头雾水,低下头看看自己是否衣着不整。她承认自己习惯以随性的装扮出现在各种场合,和在场其它穿著华丽、戴着珠宝玉饰的贵妇们相比,当然看来不一样,但是她的衣着一点也不夸张,他这样看着她做什么?

  确定了自己的穿著并无不妥,云筝只好摸摸头发,表示自己有些尴尬。

  "韦先生,谢谢你这次出借一顶个场地给我们。"这话题很安全吧?"宇萍在学校里是个风云人物,举凡演讲、作文……她都是常胜军,而且对师长也非常有礼貌,尤其她……"

  讲了一大堆制式的好话,韦傅东果然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开,表现出一副对这些话不感兴趣的模样,云筝这才松了口气。

  "妳是美术老师?"他盯着其它小朋友的昼,脸上有着不以为然的神色,看来像是不太欣赏。

  云筝忽然觉得有些脸上无光,事实上宇萍的纸贴画很不错,虽然称不上极为精美,但这对于一个三年级的学生来说已经很棒了。

  "我是美劳老师。"

  "嗯。"韦傅东只是双手抱胸,往前走了几步,随意的浏览着其它学生的作品,没再多说些什幺。

  云筝不知道自己要不要再跟上去,望着他的背影,她有点迟疑。

  他不像那些父母们那般热切的注视着孩子们,对于孩子们的作品也是一副无心观赏的模样,从他的神情看来,他并不喜欢小孩,但因为他是场地的主人,所以只好勉强自己待在此处。

  云筝明白,并不是人人都喜欢小孩子,尤其像他这样的男人,光从穿著上看来就像个雅痞,和其它腹部微凸的快乐爸爸们硬是不同,发型有着时尚感,也不像其它富人那般戴着金光闪闪的表,雾银的质感却更显不凡。

  通常,这种男人不喜欢小孩是很正常的。

  她也很难想象这样的男人手里抱着小娃儿或是拿着奶瓶,叽叽咕咕的和小朋友们说着话会是什幺模样。

  "郭老师!"一位兴奋的母亲走到她身边。"我看到了我们家洋洋的画,画得真可爱!洋洋上数学课都没有上美劳课那幺认真!"

  云筝连忙在脑海里找出那个名宇里面有"洋"字的男孩。"哪里,洋洋上美劳课的时候很专心。"

  "那孩子在家里野得很哪!如果他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老师尽管打、尽管骂没关系。"

  "呃,您别这幺说,洋洋表现得很好。"

  话虽这幺说,云筝心里可不这么想,她记得洋洋是有名的顽皮学生,前阵子数学老师才瞪了他一眼要他专心听课,第二天这位妈妈就跟着来学校拜访校长,如果自己哪天真的扁了那小孩,不被告上法院才怪。

  "哪的话,我是说真的,那孩子太皮了,本来就是应该要好好教训教训!"洋洋的妈妈一边嚷着,一边挥舞着她那双略嫌肥胖的手,很难让人不注意到她手上那个闪闪发亮的大钻戒。"不过啊,有些小孩就是吃软不吃硬,像妳这样教孩子的老师现在也没剩几个了。小孩子嘛!难免会有玩心,只要好言相劝都是可以行得通的,如果真的硬碰硬,谁都没有好处嘛!妳说是吧?"

  洋洋的妈妈摆明了是在暗示上次数学老师的事。她仗着财大势大,硬是要校长把数学老师转了班,闹得全校皆知,每个老师看到洋洋那个胖小子无不退让三分。现在不过是四年级,洋洋在学校里就俨然一副老大的派头,要是上了高年级或是进了国中,还真不晓得会变成什幺样?

  "呃……呵呵。"云筝面对这种家长,只能干笑几声,还好一旁突然传来叫唤的声音。

  "郭老师,可不可以帮我介绍一下这个?"

  她转头一看,觉得有点吃惊,因为那个说话的男人竟然是韦傅东。

  "喔,好的。"云筝连忙回头向洋洋的母亲致歉,快步走向他。

  望着那个他所指的黏士所堆成的劳作,她脸上不禁又浮起黑线。

  "这……这是本校一年级的小朋友用黏土所做的作品。"事实上连她都看不出来这小朋友捏的是什幺,所以只能用"作品"两字代替。

  "看来这年头当老师也是个辛苦的工作,那种家长并不好应付吧?"韦傅东用只有她才听得见的音量说。

  云筝瞪大了眼望着他,发现他唇边有着一丝笑意。

  "呃……嗯,有些家长是比较……不过也还好……"

  她实在想不出什幺形容词可以形容这样的状况,而且她觉得很气馁。她并不想让韦傅东觉得自己是为了不得罪家长所以处处讨好,但是事实上她的确是如此,现在失业率如此高,如果她还想在这间贵族小学里保住饭碗,面对这种家长,是得注意修词,免得一不小心得罪了人。

  "其实这只是种社会现象……"韦傅东并不以为意。

  "只是很让人惊讶的是,在原本应该充满童真的校园里,也得面对这种人情交际。"

  云筝索性自己招了。很奇怪的,她不想在这男人面前表现出一样讨好的态度,虽然他的侄女在这所学校就读,但他不是那种对他装出亲切和蔼的模样就可以打发的人。

  这样的一个男人,云筝并没有想过自己和他会发展出什么样的感情,但是世事总是让人难以预料……


  云筝紧张的望着镜中的自己,转个身又看了一次。

  要穿这条裙子还是那条新买的长裤?真是难以抉择。

  再望一眼时钟,时间已经将近六点了,她可不想迟到啊!

  好吧!就这件裙子好了,和帅哥约会,她宁可多点女人味。披上一件苏格兰披肩,搭配毛茸茸的手提包,应该是非常完美了。

  剩下的,她只能期望老天让韦傅东欣赏她这一身装扮。

  下了楼,她马上发现车子里那个准时出现在她家楼下的人的确是韦傅东。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答应他的邀约,应该说是她很惊讶他会向自己提出再次见面的邀请。那天他在林幼华的提议下送她回家,在她下车前递了张名片给她,并向她要了电话号码,当场就约了今天晚上一起吃饭。

  前几天她并没有特别的不安,直到意识到两人的约会就是令天,在学校里她开始感到有些心神不宁,一整天都在想着今晚要穿什么好,这会儿真正看到他的车出现,她的心也跟着不受控制的狂跳起来。

  这一切都是真的!

  韦傅东缓缓的将车驶到她前面。她站在路旁的模样让人很难错过,会忍不住想多看她一眼。她的裙襬轻扬,发丝也微微飘起,整个人洋溢着一股特殊的魅力。

  对于这样一个特别的女子,提出邀约是很自然的事吧?

  他喜欢这类型的女人,而且她看来很单纯,脸上总是带着笑意,加上一双明亮的大眼,很有个人风格的装扮,这一切都足以让人产生想约她的冲动。韦傅东这几天总是这样告诉自己,将自己提出邀约的行为台理化。

  "你很准时。"这是她坐进车子里的第一句话。

  "妳也是。"韦傅东并不喜欢老爱迟到的女人。

  "司机先生,请问我们令天要到哪里吃饭呢?"她以轻快的语调调皮的问道,外加一脸的期待。

  "很普通的地方。"韦傅东侧了一下头回道,感受得到和她出游并没有什么压力。

  事实上还不就是找个地方吃吃饭,如同一般男女约会的模式,有音乐、红酒……差不多就是那样,对于韦傅束而言,除了对象的更换以外,并没有什幺不同之处。

  "嗯,吃得饱就行了。"她倒是不挑嘴。

  不过韦傅东所说的很普通的地方,其实对于一般人来说并不普通,至少这个俱乐部她就从来没机会走进来过,在她的朋友里头也没几个人会上这儿吃大餐,更何况这里还得具有会员资格才能进人,想当然耳,那些会员们个个都不是泛泛之辈。

  这餐厅的料理的确一流,云筝来者不拒的把所有东西都吃个干净。

  "我很想保持淑女形象,可是这里的东西很好吃。"她一边吃,一边微笑的向韦傅东解释。

  "妳的生活似乎总是过得很开心。"韦傅东一直望着地的脸。

  "嗯……"云筝想了想,拿起餐巾抹抹嘴,再度展现一个微笑。"因为我好象没什么事情好难过的啊!"

  "很少人像妳活得这么快乐。"

  "这应该是好事吧?"她的确是个乐观的人,而且她喜欢自己快乐的模样。

  "嗯。"他拿起酒杯饮了一小口。"除了教书以外,妳平常还做些什么事情?"

  "下了班以后我会到百货公司逛逛,吃个晚餐,买点日用品,逛到觉得腿酸了就回家,听起来是很无聊的生活。"她这一年多来的确过着这种生活。

  韦傅东断断续续的从她的话里得知她的生活作息,包括她每天会做三十下的仰卧起坐。他不是个话多的人,还好地很健谈,只是看着她说话,时间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流逝。

  "我知道你并不喜欢小孩子。"在回家的路上,云筝朝他微笑的说。

  "是啊!"韦傅东点点头。

  "其实现在很多人都是这样。"

  "妳很喜欢小孩?"

  "对啊!因为我自已没有孩子,而且我也不认为我有能力成为母亲,所以看着别人的孩子就觉得很过瘾了。"

  "过干瘾?"

  "是啊,我很怕负担。"

  "包括感情上的负担?"

  "嗯……我想我还没练到够冷血的地步。"云筝诚实的说。"也许牵扯太多有时候的确是种负担,人总有生老病死,都有离开的时候。"

  车子停在她家楼下,她拉好身上的披肩,准备道别。

  "所以妳也害怕感情啰?"韦傅东望着她问。

  "我只害怕我应付不来的感情。"云筝依旧带着微笑,不过却在言语中反将了他一军。

  如果韦傅东的话是种挑战的话,那他得知道她在面对爱情的时候总是勇敢过人。她有种感觉,那是种女人都有的敏感度,是遇到男人正在向自己放电时很自然的感应。

  "那我就放心了。"他话一说完,便倾身在她脸颊上落下一吻。

  云筝有些讶异的看着他。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不懂吗?"

  韦傅东离她很近,只有短短几公分的距离,他的黑眸里带着某种暗示,直勾勾的望进她眼里。

  他越来越接近,紧跟着是一个惊天动地的吻,那是种轻轻一触就像是两颗相吸的强力磁铁紧紧黏牢的热吻。

  韦傅东捧着她的脸,紧贴着她的历,时而轻柔时而猛烈的施压,像是在测验着她所能承受的力道有多少,又像是一阵风雨落在她唇上,片刻后,两人才无声无息的分开。

  没有震惊,云筝的预感老早告诉她两人一定会分享一个更深入的吻!只是她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热烈。

  "星期六再见面好不好?"他的嘴在她唇边说话的时候,轻轻的擦过她的,触感比热吻时更诱人。

  云筝的脸微微发烫,眼睛亮得迷人,红润的历轻轻的扬起一个弧度,点点头。

  "好,一样的时间,我来接妳。"韦傅东说话的时候,手指仍在她的脸颊和发丝间移动着。

  两人就这幺凝视着彼此,没有人再说话,猜想着对方会是自己的下一任情人吗?直到得到了答案,才离开对方。

  他们没有告诉彼此的是,自己多么期待下一次的约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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