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着购物车,唐沁伊不时的偷觑着正在选购晚餐食材的男人,那些赞美男人外貌的形容词都可以运用在毕天曦身上,他甚至有股特殊尊贵气质--在他认真、沉静的时候。
看,超市里有很多女性也都在偷看他,窃窃私语地讨论着他是不是什么影星或模特儿,但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为什么会「钦点」她成为他的女朋友?
其实当她听见他的「声明」时,她第一个念头是--他一定是在耍她。
可是想到当初收到炸弹包裹的时候,他奋不顾身保护她的情形,原本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能做到那种地步,如果是因为这个理由……
偷觑他的视线冷不防直接的对上他的,唐沁伊忍不住红了脸,在看见他脸上明显嘲弄的表情,她哼地一声撇开脸,有丝恼羞成怒的味道。
「我要去日用品区买些东西。」她说,推着购物车回转,打算离开。
「等一下再一起过去就可以了。」毕天曦抓住购物车的把手,阻止她离开。
「不要,我自己过去就行了。」拜托,她要买的是女生的卫生用品耶!「才隔几条走道而已,能发生什么事?」
毕天曦也大概理解她要买什么东西,看她坚持的样子,只好妥协道:「好吧。」他放开把手,让她离开。
目送她弯进卫生用品区的走道,他微抿唇,一会儿之后才又开始挑选生鲜蔬菜,拿了几把青菜和几颗番茄,才想到购物车被她推走了,啧地一声,想过去又怕她不好意思,突然一声重重的碰撞声传来,紧接着是一声尖叫,那声音……
毕天曦神情一凛,是沁伊的声音!
他立刻抛下手上的蔬菜,飞快的冲过去。
「沁伊!」他大喊,看见她被一个男子压在地上,绿眸冒出冷冽的怒火,冲上前。
「天曦,他……他好像受伤了……」唐沁伊声音微抖,结结巴巴的说。
他正想把男人推开,那男人自己动了动,缓缓的撑起身子,爬了起来。
「对……不起……」对方声音有些虚弱,低低的说了一声抱歉,步履蹒跚的走开。
日语?毕天曦蹙眉,这东方男人是日本人?
他上前将唐沁伊扶起。「妳没事吧?」上下审视着她,他突然双眼一瞇,看见她衣服上的血迹。「妳受伤了?!」
「不,不是我,是那个人,我不是说他受伤了吗?」她追了过去。「先生,等等,先生!」
「沁伊!」毕天曦微恼,无奈的跟上。这个笨蛋,就像当初遇到他时一样,还是这么爱管闲事!
围观的顾客愈来愈多,大家对那个男人指指点点,有的人甚至发出尖叫,纷纷让开。
「先生!你受伤了,我们送你到医院去。」唐沁伊追上他。
「不用了……」他这次说的是英文。「你们……走开,别……别管我!」
「可是……」她正想力劝,却被毕天曦扯住。「天曦,他必须到医院去!」
「我知道,我已经打电话叫救护车了。」
突然,「砰」地一声巨响,男人倒地,瘫在地上痛苦的喘息着,嘴里冒出一些血红的泡泡。
「别离开我身边。」他沉声对唐沁伊说,冲到那日本人身边检查他的伤势。
「他怎样了?」唐沁伊蹲在他身边急问。
「是刀伤,恐怕……」俐落的一刀,可能深及肺部,这个男人怕是凶多吉少了。
此时超市的经理和两名工作人员也赶了过来,「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了?」
「这个男人被人刺伤了,我刚刚已经叫救护车,我想你们应该报警。」毕天曦偏头扫了四周一圈。
「他……还好吗?」超市经理脸色微微一白,担忧地问。
「不知道。」他朝围观的顾客喊,「有没有人是医生?」
「有人需要医生吗?」围观的人群外围传来一阵戏谑的声音。
毕天曦眉头微蹙,这个声音……「庸医,你马上给我进来救人!」
「我能……帮上什么忙?」超市经理颤抖地问。
「到门口等待救护车,救护车抵达的时候把人带过来。还有,把所有的顾客撤离,别在这边围观。」
超市经理立即听命,驱散围观的顾客,医生终于得以现形。
「哈啰,我是派恩。」派恩一派轻松却快速的替这日本人展开急救,嘴里还不忘向唐沁伊自我介绍着。「妳一定是唐小姐喽,幸会幸会。」
「哦……」唐沁伊有些不知所措地望向毕天曦。
「这里交给这个庸医就行了,虽然是脑科的,不过眼前也只能凑合着用用,是死是活只能看天意了。」毕天曦抿唇,把她给拉起。
「拜托,什么叫凑合着用,你这小子未免太瞧不起我了。」派恩抱怨个不停,但手上的动作可没停下。「虽然是这么说,不过眼前我能做的也很有限。」没有设备的医生,遇上这种伤势,能做的其实等于零。
此时救护车的鸣笛声传来,一会儿之后经理气喘吁吁的领着两名救护人员进来,将这日本人抬上担架,和派恩讨论了一下伤势之后,日本男人被送上救护车,呜呜呜的离开了。
「存活率有多少?」毕天曦问派恩。
「一成。」派恩说。
毕天曦蹙眉,意思就是说只能靠奇迹了。
「真巧,在这里碰到你们。」派恩随手抓来一包湿巾拆开,擦拭手上的血迹。
毕天曦斜睨他一眼,「巧?我可不这么认为,我想之前你『也』在中央公园,而乔尔特地通知你,我在广场区,然后你又一路跟到这里来,对吧!」他终于知道乔尔说的「也」指的是谁了。「我倒不知道堂堂的脑科权威派恩医生什么时候改行了。」
「呵呵呵,没有改行,只是偶尔兼差罢了。」他皮皮的一笑。
毕天曦翻了一个白眼。算了,懒得跟他计较。「你什么时候回纽约的?」
「你不在又不好玩,所以研讨会结束当然就回来了。」派恩呵呵一笑打混过去。「小姐脸色好像不太好。」
毕天曦立即低头望着一脸苍白的唐沁伊。「不舒服?」
「那个人……会死吗?」她的手、衣服,都是那个男人的血,那种湿热黏腻的感觉让她浑身颤抖。
他见状,也拆开一包湿纸巾,温柔的替她擦拭脸上、手上的血。
「我们已经尽了全力,接下来就看他的造化和医生的努力了。」
「唐小姐,别担心,在纽约什么事都可能发生,这种事也算稀松平常,妳待久了就会习惯的。」派恩笑了笑。
习惯?!就算天天发生,她也不可能会习惯这种事啊!
她双手绞扭着,脑海中不自觉的将那男人的面孔换成毕天曦的,如果……如果……
「沁伊,别胡思乱想了,我在这里。」
「我知道,可是……」她恐惧得浑身颤抖。
「嘘,没事了,别怕,」将她拥进怀里安抚着,他怎会不了解她心里在想些什么呢?「沁伊,我们都不会有事的,相信我!」
哎呀呀!原来天曦这小子真的动心啦,真是可喜可贺啊!
派恩充满兴味的看着。嗯,等会儿有话题和乔尔好好的八卦一番了,呵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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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十二点三十分,毕天曦退出视讯,轻抚着下巴陷入沉思。
刚刚和FBI的人谈话,由于他只传送声音,没有传送影像,初时那个脾气较冲的昆西还大表不满,不过被他的长官萨姆森给制止了。
萨姆森是这个此次X组织案的负责人,他们已达成协议,由HID负责找回另一半的配方,帮助FBI瓦解X组织,而FBI则负责提供人力、物力、金钱以及情报,所有参与的人员听他命令调度--虽然毕天曦深深怀疑这一点的可信度,不过无妨。
现在他得好好的思考作战计画,这并不难,问题在于,当他执行任务的时候,沁伊怎么办?他该如何安顿她?
「嘟嘟--嘟嘟--」书桌上的专线电话响起,他立即接起。「我是毕天曦。」
「是我。」派恩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来。「那个人死了。」
「是吗?」他淡漠的回应,没有多大的感触。「你打电话来不会只是要告诉我这个消息吧?」
「不,我是听乔尔提过一些事,所以我认为最好告诉你一声。」
「告诉我什么?」毕天曦眉头微蹙,眼神变得专注。这世上知道毕天曦等于HID的人,除了他自己之外,仅有两个,一个是乔尔,另外一个就是派恩。
「那个东方男人叫做桑田圭介,对这个名字有没有印象?」
桑田圭介?他凝眉,难道是……「X组织的桑田博士?!」
「答对了!」
「怎么会?他真的到纽约了,而且还这么巧合的出现在我们面前!」是巧合吗?「凶手呢?会是……」
「不,不是X组织的人。乔尔听到消息之后,调出了监视录影带……啧,暂且不管他是用什么手段从警方那里拿到的,反正你们两个偷鸡摸狗的手段多得很,我已经见怪不怪了,只能说自己交友不慎,碰上你们两个……」
「派恩,你的废话真多。」毕天曦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要说交友不慎的人,应该是他才对吧!
「行了、行了,监视器上记录得一清二楚,桑田博士这一阵子都住在上西区百老汇2688号的马力布公寓房旅店,他一直非常低调,很少出门;昨晚出门时,不幸遇到几个抢劫的小混混,身上的财物被搜刮一空,还附赠一刀,只能说运气不好。」
「是吗?」他沉吟道:「那他身上肯定也找不到任何东西了?」
「是没有任何东西,乔尔说他要潜入马力布,也许在博士的房里能找到什么,不过……」
「我知道,希望不大,像桑田博士这样的人,不会将那么重要的东西放在旅店房里。」
「没错,乔尔也这么说,他只是去碰碰运气罢了。对了,乔尔说他已经查到桑田博士叛离X组织的原因了。」
「终于查到了,是什么?」
「据说他的独生爱女因为吸食天堂致死。」派恩说。
「而天堂是他研发出来的。」毕天曦感叹。「真是悲哀,难怪他会带着配方叛离组织,有了切身之痛,终于能理解那些被害人的心情了是吗?只可惜太迟了。」
「接下来你要怎么做?」派恩关心地问。
「计画已经有了,只是执行之前,还有问题待解决。」
「我能帮上什么忙吗?」
毕天曦思索了一会儿,把沁伊托付给派恩是个可行之道,可是……派恩那张嘴他实在放心不下。
还是算了。「我会解决的。」
「这么见外啊?该不会是唐小姐的事吧?」派恩呵呵一笑。
这家伙!「不关你的事。」毕天曦挂断电话。
他要将沁伊安顿在哪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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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你要我到A.P.打工?」唐沁伊讶异,这两天老是看毕天曦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难不成是嫌她在这里白吃白住,又不好意思明说?
「妳不愿意吗?」这是他目前所能想到最「无害」的办法了,让她以打工的名义到A.P去,离他执行计画之前还有一段时间,他可以趁这段时间让她适应,之后当他得离开时,就可以交代罗恩和奈德照顾她,私下则请FBI的探员暗中保护。
「当然不是,只是……再过一个礼拜就开学了,就算去打工,恐怕也待不了多久。」
「沁伊,事情没有解决之前,我不认为妳该回台湾。」毕天曦摇头。
「我不懂,为了两只猫竟然要杀人,还找了杀手狙击,送子弹不成就送炸弹,就算波斯猫再怎么值钱,也没夸张到这种地步吧!」唐沁伊皱着眉头,这个疑问存在她心中已久,只是因为事情连续发生,她没有时间好好思考。「这其中一定有其他隐情,绝对不是单纯为了两只猫,对不对?」
他一顿,当初她就问过同样的问题了,只是被之后一连串的事给转移了注意力,如今旧事重提,他一点部下意外,看来该是把真相告诉她的时候了--至少是一部份真相。
「事情的确另有隐情。」
「你知道?」她十分讶异。
「嗯。」他点头。「他们要的并不是马库斯和西欧保特,而是一对名叫精灵之泪的钻石耳环,这对耳环由两颗稀世的紫钻所制作而成,价值超过上亿美元,在黑市地下拍卖会上,甚至可以叫价到十亿美元以上。」
唐沁伊张着嘴,显得非常吃惊,好一会儿才不解的道:「这……这跟我,或者跟马库斯和西欧保特又有什么关系?」
「记得马库斯和西欧保特的项圈坠子吗?」他偏头凝望着她。
她先是疑惑的点点头,一时之间还没有领会,接着突然瞠大眼,一脸震惊、错愕的跳了起来,失声叫道:「难不成……难不成你的意思是,马库斯和西欧保特牠们的项圈坠子就是……就是那对精灵之泪?!」
「没错。」
真的是这样?可是……「怎么会呢?怎么会有人把那么贵重的东西做成宠物的项圈呢?薇妮莎到底在想什么啊?完了,我还把马库斯给弄丢了,哇啊--我真是死不足惜!」唐沁伊双手抱头,哀哀地叫着。
「其实这就是他们的目的吧!」毕天曦将戴克斯家族的事,自己在这家族的处境以及薇妮莎、伊凡和戴克斯的恩怨,他们如何用计偷走精灵之泪,再利用她把精灵之泪带走的事仔细的解说一遍。
「对不起,沁伊,所以我才说妳是最无辜的受害者。」他心疼的轻抚她苍白的脸颊。「我很抱歉。」
「我还是不懂,既然目的是精灵之泪,找到马库斯之后他们大可将精灵之泪拿走,我又不会占有它们,没必要……没必要杀我啊!」唐沁伊有些混乱……不,是非常混乱,她的脑袋一大堆问题,乱得几乎要闹罢工了。
「很抱歉,我那个父亲就是妨碍者死的奉行者,所以才养了一大票的护卫兼清道夫,专门替他扫除障碍的。」毕天曦讽刺道。
「薇妮莎都知道这些?」她疑问。
「很遗憾,她知道。」
此时她终于理解,为什么薇妮莎在将马库斯和西欧保特托付给她的时候,对她说对不起。
「你的父亲根本是一个变态!」她毫不留情的批判。「一个父亲竟然会抢儿子的爱人?就算他需要很多女人,但是世界上的女人那么多,为什么偏偏就要儿子的爱人?薇妮莎又为什么这么做?她的死……」微微一顿,她神情有些激动。「她……难道她真的如你所说,是故意等死的?到底是谁杀了她?她这样做又有什么意义呢?!」
她抓住他的衣襟,神情、语气渐渐变得激动,「更奇怪的是,你父亲刻意让你们三兄弟自相残杀,而你们却愚蠢的任由他为所欲为?家人……家人应该是相互扶持、相亲相爱的,不是吗?!」
「不是所有家庭都是这样的,沁伊,这点妳应该清楚。」毕天曦轻叹,心疼的将她拥进怀里。她一连串的反应里,没有一句话是为自己被利用而抗议的,全是她为薇妮莎、为他们三兄弟的不平,是她为薇妮莎的寻死痛心,是她为他们兄弟阋墙的悲剧而心酸。
「我当然知道,所以我……所以我……」所以她才会这么难过--为他,以及薇妮莎和伊凡。她哽咽了,抱紧他的腰,将脸埋进他的衣襟。
「别为我难过,沁伊,我已经非常幸运了,因为我遇到了妳,不是吗?」轻轻的捧着她的脸,温柔的为她拭去脸上的泪,之前他只知道自己为她动心,而现在,他终于知道为什么会为她动心。
她看似柔弱,其实是个坚强到让他吃惊的人,她有着耿直率真的性情,体贴又柔软的心,她总是为他人着想,在不知不觉问,软化了她周围一颗颗冰冷的心,包括薇妮莎、风若青,以及……他自己。
「沁伊,妳不认为我是为了精灵之泪才接近妳的吗?」这应该是最直接的反应吧?
「咦,你的目的也是精灵之泪吗?」
「可以说是。」他故意说。
「是这样吗?可是我不认为你是为了精灵之泪才接近我的。」
「为什么?」毕天曦讶异的挑眉。
「很简单啊,我们相遇早在我拿到精灵之泪之前,而且在我根本不知道精灵之泪存在的时候,你有很多机会将它们拿走,再说,如果你的目的只是要精灵之泪的话,就不会把项圈留在西欧保特的脖子上了,更何况,你对戴克斯家族根本没有兴趣,不是吗?」唐沁伊耸肩。「所以我清,你的目的顶多就是查出精灵之泪的下落,并不打算拿它们回去邀功吧!」
叹了口气,他重新将她拥进怀里。说她迷糊,她有时又常有惊人的分析能力--譬如现在;而她的信任让他的心全都化了。
他不会放开她,就算目前伊登承诺不会对他们出手,就算可能会因为HID而连累到她,他也不会放开她了。
他自私,他知道。
「好吧,我答应你。」她突然说。
「哦?」他疑惑地眨眨眼。「什么?」
「去A.P打工啊!而且我觉得你休假太久了,你真的是A.F的老板吗?」
「如假包换,要不是老板,早就被炒鱿鱼了,」
「说的也是。」唐沁伊点头。「那么你这个不良老板也该工作了,明天一起去上班吧!」
「是,老板娘。」他皮皮的说,成功的引来她两颊上起了嫣红。
「你少占我便宜,我才二十岁,一点都不想晋升为『娘』级的。」她红着脸,朝他皱了皱鼻子,虽然心里头冒着甜蜜的泡泡,可是现实还是得顾及。
「我知道,我只是……」毕天曦微微一笑,啄吻了一下她的唇,才道:「我只是先把这个位子预定下来,而且,绝不许其他人插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