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其他女人,早被这句不知是什么含意的命令吓得花容失色,而苹儿因为太单纯了,完全不解世事,所以根本没去多想跟他进房可能会发生什么事,傻呼呼地就跟了进去。
一进房间,苗景毅二话不说直接脱衣服,而苹儿看见他裸露出强健的背肌,这才开始有点害羞了。
她微微脸红,扭捏地问:「你要我来做什么呀?」
他将脱下来的上衣扔在一旁,径自爬上床,俯趴在柔软的枕上。
「我的肩膀好酸,妳替我揉一揉。」他动动僵硬的肩膀,沉声命令道。
既然她是他的女佣,那么他决定要物尽其用,半秒钟都不浪费,她最好有被他操劳到老死的觉悟。
「喔!」按摩喔?这个她可是经验老道,技巧高超呢!
以前碧姬儿阿姨也常要苹儿帮忙她按摩,因为她很容易腰酸背痛。
苹儿走上前,将手放在他的肩头上,尝试地揉捏几下,与碧姬儿截然不同的硕硬肌肉,捏起来满吃力的,不过倒还难不倒她。
她开始认真揉捏起来,苗景毅半闭着眼,畅快地吐出一口气,感觉好舒服。
「妳挺会捏的嘛!」
「因为我也常帮碧姬儿阿姨按摩。」苹儿骄傲地笑着。
「喔!」啊,真舒服!
苗景毅闭上眼,趴着闭目养神,一会儿倦意逐渐袭来,他的意识逐渐飘离,嘴里还喃喃说道:「继续捏,不要停。」
苹儿果真尽责地继续揉、认真捏,不过捏久了还是会累的,捏呀捏,慢慢地,她的小手动作逐渐变慢,眼皮也缓缓下垂。
「啊,我也好困了。」她爱困地打个呵欠,「咚」地一声,倾身倒在枕上,也迷迷糊糊地跟着睡着了。
夜半,她突然被奇怪的噪音吵醒。
「不要、不要这么对我。」
「唔,怎么了?」苹儿爬起来揉揉眼皮,发现是睡在一旁的苗景毅在做恶梦,一颗头不断在枕上左右转动,满脸痛苦。
「阿毅,你怎么了?」苹儿带着爱困的嗓音,软软地问。
「不,我不想死,不要杀我,求求妳,妈。」
他的神情愈来愈痛苦,好像正经历什么痛苦难当的事,最后甚至发出类似啜泣的哽咽声。
妈?不要杀他?
他到底在说什么?
「醒一醒,阿毅,你在做恶梦。」苹儿试着唤醒他。
「我是那么在乎妳,想尽办法要讨好妳,可是妳呢?妳根本不是人──」
还在梦中的苗景毅突然发狂,伸手掐住她纤细的脖子,猛力摇晃。
「听到了吗?妳枉为人母,我不会原谅妳的,妳不是人、不是人!」
「我?!咳咳,本来就……咳,你快放开我,我快被你掐死了……」
她被掐得快没气了,只得赶紧抡起小拳头,猛力搥打苗景毅的胸膛。
苗景毅在睡梦中被一阵乱拳打醒,朦朦胧胧地睁开眼睛,只见苹儿满脸涨红,猛力地搥打他。
她的样子怪怪的,他茫然望着她痛苦的小脸。「苹儿?」
再下一秒,他发现自己的大掌掐在她纤细脆弱的脖子上,顿时心头一骇,连忙将手松开。
「咳咳……」重新得到新鲜空气,苹儿忙不迭地贪婪呼吸。
「妳在我床上做什么?!」
苗景毅像是忘了一切,皱眉怒瞪着她,怪她不该闯入他的私人禁地。
「你忘记了吗?你要我替你按摩呀,后来你睡着了,我也不小心跟着睡了,然后你开始做恶梦,还突然伸手掐我脖子。」
说到这儿,苹儿还心有余悸。
没想到凡人男性的力气这么大,要是刚才她没把他打醒,现在大概已经蒙上帝宠召,回归天国了。
苗景毅阴郁瞪着前方,没有太震惊的反应,显然做这样的恶梦,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欸,你还说了很奇怪的梦话耶。」苹儿忽然想起他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我说了什么?」苗景毅猛然转头。
「你一直在大声喊叫,说什么,妈,不要杀我,妳不是人之类的。」苹儿瞅着他倏然转变的脸色,试探地问。「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呀,你为什么这么说?」
「那不关妳的事!」苗景毅恶狠狠地瞪她一眼,拒绝透露任何一点潜藏在心底的秘密。
「可是我是来帮助你的呀,你不告诉我,我怎么帮你呢?」真是不合作呀!
「没人要妳多事。」
「你一定是做太多坏事了,才会经常做恶梦,心病还得心药医,你需要宗教的协助,你不如到教堂去,诚心地跪在上帝面前,好好忏悔,祂会宽恕你的罪过。」
「出去。」苗景毅没心情听她布道,径自翻身下床。
「碧姬儿姐姐告诉我,仁慈的上帝爱护每个子民,即使是万恶不赦的罪犯,他也不会放弃,你千万不要自暴自弃,只要肯改过向善──」
「我说出去!」苗景毅火大了,转身将她猛力一拉,从床上硬拖下来。
「哎哟!不要这样拉。」苹儿还没站稳,就被他毫不怜惜地往外拖去。
他将她扔出房门外,然后用力关上门。
「以后没有我的吩咐,不准妳进我房间,更不许睡我的床。」他隔着门板,恶狠狠地命令。有个这么聒噪的「床伴」,他睡得着才有鬼。
苹儿跌坐在地板上,呆望着紧闭的门扉,不由得红了眼眶,觉得大受打击。
她向来是可爱受宠、讨人喜欢的,从来没人讨厌她、排挤她,为什么他这么不友善,居然不客气地把她揪起来丢出门外?
他太坏了!
「呜……阿毅,你好坏,连张床也不分我睡,你真的好小气,我要告诉碧姬儿阿姨,你没救了啦!」苹儿红着眼眶,抹去眼泪,爬起来去找另一张床。
「等我睡醒,我一定要告诉碧姬儿阿姨,我不要理你了,我真的不理你了。」
苹儿在另一个房间找到床,抽抽噎噎地爬上去,没多久就沉入梦乡。
银白的月光,逐渐从乌云后露出笑脸,丝缎般的银光,照映在她脸颊未干的泪痕上,像在抚慰她受伤的心灵。
「我要成为真正的……」
睡梦中的苹儿,突然发出喃喃呓语。
银白的月光,再度隐没在厚厚的云层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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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景毅站在床前,双手环胸,面色不豫地瞪着还在呼呼大睡的人儿。
睡得很熟的小小人儿,浑然不觉有人正在观看她的睡相,依然张着小嘴打呼,还睡得东倒西歪。
苗景毅的面颊抽动一下,愈看她,他的脸愈黑,怒火呈倍数飙高。
都几点了?他这个主人已经起床等着吃早饭,而她这个不尽责的笨女佣还在睡,不但睡,还舒服地打呼。
他忍住想一脚把她踹下床的冲动,伸手推推她,用过度压抑而僵硬的语调,幽幽地开口。「我的早餐呢?」
「唔?」苹儿好梦正酣,突然被人叫醒,眼睛根本还睁不开,小嘴儿已下意识露出酣眠的甜笑。
「我在问我的早餐。」可怕的声音,比北极圈的冰山还要冷。
「什么早餐?」苹儿总算勉强撑开眼皮,意识混沌地看着站在她床前的黑脸男人。
黑脸……男、男人?!
「喝!」苹儿猛然吃了一惊,吓得连忙从床上跳起来。「你怎么进来的?」
「走进来的。」他还是那张可怕的包公脸,居高临下瞪着她。「我要吃早餐。」
「咦?」说到早餐,她摸摸肚子,它也在咕咕叫闹脾气了呢!她连忙掀开被子下床。「我也饿了呢,让我们一起──」
「不是我们,是妳!」黑脸煞星冷冷打断她的自作多情。「妳去做饭给我吃。」
「啊?」苹儿的动作霎时定格了。
呃……做早饭?她?可是──
十分钟后,苗景毅坐在客厅里翻阅报纸的财经版,研究最近几支股市绩优股的涨跌走势,苹儿却在厨房里瞪着炉具、锅子冒冷汗。
怎么办?她根本不会烧饭做菜呀!该向他坦白招认吗?
「怎么了?有任何问题吗?」
客厅传来苗景毅懒洋洋的疑问,苹儿连忙扬声喊道:「没、没有问题啦!」
呜,她还是没胆承认啦!要是被他知道她其实什么也不会,铁定会立刻被他丢出去。
以他的冷血无情,她毫不怀疑他会马上这么做。
「好吧,为了不饿肚子,欸,不,是为了圆满达成任务,我决定拚了。」
苹儿从冰箱里取出几颗鸡蛋,决定煎蛋给他吃。
可是,鸡蛋应该怎么煎?
「总之,先把锅子烧热准没错。」苹儿喃喃说道,把锅子放到炉子上开火。
「然后,要加油吧?」她拿出一瓶画着豆子的塑胶瓶,把里头黄黄油油的液体整瓶倒进锅子里。
她把火开到最大,等到锅子里那些液体被加热到劈哩啪啦作响的时候,她才颤巍巍地拿起鸡蛋。
「该把蛋放进去了。」
她两手抓着四颗鸡蛋,来到锅子的上方,不断上窜的热气烫得她的小手迅速发红,她耐不住高温带给她的疼痛,慌忙将手一松,笨手笨脚地将带壳的鸡蛋丢进锅子里。
不过几秒钟,厨房里就发生了严重的爆炸事件。
「妳煮好了没?怎么这么慢。」
在客厅等得饥肠辘辘又不耐烦的苗景毅来到厨房,想看看她在搞什么鬼。
砰!
不料他才刚跨进厨房门口,就听到一声类似炮弹击发的声响,他浑身一震,立即蹲下来找地方就地掩蔽。
砰、砰、砰!
接着又传来三声闷响,他躲在门后,看见一坨黏糊糊的东西从眼前飞过,「啪」一声,黏在厨房门外的墙壁上,然后以极其恶心的姿态,缓缓地往下滑。
那是什么鬼东西?
苗景毅瞪大眼,差点连嘴都吓歪了。那是炸弹,不,是炸蛋!
他从那坨东西的颜色以及破碎的蛋壳认出,刚才从他眼前飞过去的,是一颗炸开的鸡蛋。
当那些鸡蛋爆炸所引起劈哩啪啦的声响消失后,厨房内逐渐归于平静,苗景毅缓缓起身打量自己的厨房,一看到厨房里宛如核爆现场的惨况,立即发出可怕的咆哮怒吼。
「笨蛋,妳在干什么?!」
苹儿缩着脖子躲在墙角,藏匿在一只被她拿来权充盾牌的锅盖后头,张着骨碌碌的眼珠子,心虚又无辜地看着他。
「我也不知道,我想煎蛋,可是鸡蛋突然炸开来了。」
苗景毅起身走到瓦斯炉前,先关掉还在燃烧的猛烈炉火,探头往锅里一看,差点没气昏。
「油放这么多,妳到底是要煎蛋还是炸蛋?还有,妳是白痴吗?妳居然没把鸡蛋的蛋壳敲破,整颗蛋直接扔进去,呈现密闭状态的鸡蛋当然会爆开呀!」
「我……」苹儿将身子缩得更小,恨不得直接化为灰尘,消失在他面前算了。
苗景毅瞇起眼,像审视犯人般直盯着她。
「妳到底会不会下厨?」一个懂得烹饪的正常人,绝不可能犯这种错误。
「我……」苹儿心虚地垂下头,压根不敢看他的眼睛。
她的反应,间接回答了问题的答案,苗景毅怒极反笑,但那笑容,远比他的大声咆哮还要可怕。
「很好,瞧瞧我捡到了什么?一只会撒谎的落难小猫。」他冷声嘲讽。
苹儿着急地解释:「不,对不起,我不该撒谎骗你,但是请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
「妳到底怎么想的都无所谓了。」苗景毅轻声说道,那语调太轻、太温柔了,反而令人感到毛骨悚然。
「阿毅。」
「我这辈子,最痛恨别人欺骗我,妳走吧,我不需要妳了。」他酷脸一拉,扭头走出厨房。
「不要啦!你不要赶我走。」苹儿哭丧着脸跟在他屁股后头,低声哀求。
「废话少说,妳给我滚。」苗景毅大声怒吼,终于彻底抓狂了。
「呜……哇……」苹儿从来不曾这么被人凶过,因为惊吓和委屈,立即张嘴放声大哭。
「妳哭什么?!」苗景毅更生气地大吼。
明明是她不好,她还敢哭?气人的是,她那像是被抛弃似的孩子哭声,居然令他感到小小的良心不安。
该死!到底关他什么事呀?为什么他非得收留这个无家可归的笨蛋不可?他烦躁地抹了把脸。
「呜呜呜……」苹儿还在哇哇大哭,像即将被赶出家门的孩子,不断用手背抹眼泪。
「吵死了,妳给我出去。」她的哭声惹得他心烦意乱,怒极之下扯住她的手,毫不怜惜地拖往大门口。
他打开门,粗鲁地将她推出去。
「我推翻收留妳的决定,妳别再回来了,永不再见。」
说完,他像隔绝什么致命病毒似的,飞快关上门,将她关在门外。
「阿毅,你开门呀。」
苹儿不死心地在外头又敲又喊。
「苗景毅,开门啦,呜呜……」
她一边哭着,一边在门外大喊,喊了好久,那扇门还是紧紧闭着,连动也没动一下。
她哭累了、喊累了,这才终于相信他不会再理她了。
现在怎么办?她仰起头,无奈对着天空说话。
「碧姬儿阿──不,碧姬儿姐姐,苗景毅把我赶出来了,我感化不了他,该怎么办?」
苹儿死心绝望了,瘪起颤抖的嘴儿,哭肿的眼茫然望向这个陌生的世界。
苗景毅把她赶出来,碧姬儿姐姐也不理她,她该怎么在这个不熟悉的世界里生存下去?
她想,她应该先离开这个地方才对。毕竟,他一定不想再看见她了。
苹儿又回头望了苗景毅紧闭的大门一眼,这才黯然转身离开。
一双犹冒着怒火的冷峻黑眸,在高处定定地目送她离开。
离开苗景毅的住处之后,苹儿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只好漫无目的的在街上游荡。
她身上奇怪的服装,引来不少侧目的眼光。
「欸,妳穿得好怪异,从哪儿来的?」几名不良少年拦住她,神情极为轻浮。
苹儿略抬起头,意兴阑珊地看他们一眼,又低下头绕过他们,继续往前走。
「喂,妳这女人很跩喔,我们跟妳说话,妳没听见吗?」其中一人很不高兴她对他们忽视的态度,气吼吼地拉住她。
「放开我。」他揪得她好痛,苹儿立刻大叫。
「嘿,妳长得还满可爱的,妳自己一个人吗?跟我们去玩玩吧!」另一人色瞇瞇地盯着苹儿白色薄衫下丰腴的身躯。
「我才不要。」苹儿生气地瞪着他们,这些人的笑容好讨厌,苗景毅虽然又凶又冷血,可是才不像这些人这么讨厌。
「别这样嘛,跟我们去玩吧!」几个人发现好玩的猎物,立刻上前把她围住。
「欸,她好像真的是一个人耶。」他们四处看了看,大家虽然见到他们骚扰苹儿,可是都立刻把头转开,假装没看见,没人敢多看一眼,更没人敢说话。
这样的反应,壮大了他们的胆子。
「那好,把她架走,带回去慢慢玩。」说话的人,口水都快滴下来了。
「好,太好了。」几个不良少年恶向胆边生,居然打算当街绑走落单的苹儿。「跟我们走。」
「我不要跟你们走,放开我。」苹儿不喜欢他们,不想跟他们走,便和他们激烈拉扯起来。
「请你们帮我。」苹儿赶紧向路人求救,但是大家好像怕惹上什么麻烦似的,忙不迭将视线转开,甚至躲得远远的,苹儿顿时对人类感到好失望。
「嘿嘿,不会有人来救妳的,快给我走。噢,shit!」一个人想把她推上车,却被她张嘴咬了一口,立刻反手甩了她一耳光。
「啊!」苹儿捂着脸颊,眼眶里立即涌出泪珠。
「臭女人,妳最好给我识相一点。」那人凶狠地警告,按着苹儿,准备用蛮力将她强押上车。
这时──
「放开她。」不知打哪儿传来的声音,幽魂似的,冷冷的、轻轻的,但是教人听了浑身发麻。
「你是谁呀?」
他们转过头,看见一名瘦高的男子站在他们背后,面无表情地望着他们,只是目光很冷。
「阿毅?!呜……」看见他出现,又惊又怕的苹儿立即放声大哭。
「安静点,别哭了。」苗景毅冷淡命令,没多看她一眼。
「嗯。」苹儿立即点头,乖乖抹去眼泪。
几名不良少年看了看他们俩,这才明白原来他们是认识的。
「你想英雄救美吗?那得先问问我们的拳头才行。」
知道苹儿不是独自一人,他们其实已经想放弃了,因为并不想惹麻烦,但若是就这样走人,又觉得不甘心,于是他们决定把苗景毅痛打一顿,逞逞威风再走。
于是他们放开苹儿,转而围住苗景毅。
「阿毅!」苹儿担心地喊道,关注地看着他。
「我不会有事的,妳走远一点,别碍着我。」他又冷淡命令,视线直盯着几名恶少。
「噢,好。」苹儿知道自己帮不了什么忙,于是听话地转身跑开约五步远,还找了根电线杆做为掩蔽。
接下来,几名不良少年围攻苗景毅一人,出手毫不留情,显然是想打他出气。
可是苗景毅也不是好惹的角色,想要他命的人不少,为了自保,他早就练就了一身不错的拳脚功夫。
团结力量大,一开始,几名少年居于上风,不过很快地被苗景毅一一打散后,就开始乱了阵脚,他正好各个击破。
最后──
没有最后!因为他们才打到一半,警察就赶来了。
人性终究不是太坏,总算有人看不过去,打电话报了警,将一帮不良少年全部逮回警局。
「呜……阿毅。」
警察带走不良少年后,苹儿立即扑进苗景毅怀里,委屈地放声大哭。「我好害怕喔,还以为会被他们抓走,幸好、幸好你来了。」
「放开我。」苗景毅脸色还是很不好看,因为他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做了这种蠢事。
他干嘛救她呀?!
只因为她哭得很可怜?还是因为她离开时的模样像只无家可归的丧家犬?所以他就像疯子似的,一路偷偷跟踪她?
苗景毅很生气──对自己生气,气得想揍多管闲事的自己一顿。
「喔!」他那生人勿近的难看脸色,让苹儿怯怯地松开手。
「阿毅,谢谢你。」苹儿羞涩地微笑,真心地向他道谢。「谢谢你特地来救我,我──」
「妳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我只是正好路过,不是特地来救妳的。」苗景毅别扭地全盘否认自己的英雄事迹。
这样的鬼话,应该不会有人相信,但,还是有人相信──苹儿相信了。
她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自作多情的难堪与浓烈的失望。
「噢,原来是这样。」
原来他不是特地来救她的,只是正好路过,他从头到尾都没改变过心意,是她误会了。
苹儿快被失落击垮了,她的眼睛有些刺痛,鼻头酸酸的,但是她忍住痛哭的冲动,佯装平静地点点头,说:「我知道了。那我走了,再见。」
她不想在他面前哭,说不定他会以为她是故意装可怜,她不想再让他感到厌烦与困扰。
「该死的!妳要去哪里?」苗景毅见她当真转身就走,气得一把扯住她的手。
「妳以为妳还能去哪里?」气死了!干嘛这样逞强?
「不然我能怎样?你都把我赶出来了。」原本强忍眼泪的苹儿立刻又大哭了起来。
她用眼泪掩饰惊恐,刚才她真的好怕好怕。
「好了,算我不对好不好?妳别哭了。」苗景毅粗声粗气地低嚷,从口袋取出自己的手帕,不自在塞进她手里。「把眼泪擦一擦,不知情的人看见了,还以为我欺负你呢!」
苹儿接过手帕,不客气地拿来擦眼泪、抹鼻涕。
「算了,妳跟我回去吧!」顿了半晌,苗景毅认命地道。
算他倒楣,谁教正好是他捡到她呢?她不会烧饭洗衣就算了,赔钱养她他也认了,只要别再让他那芝麻大的良心感到不安就行了。
苹儿擦眼泪的动作立即停住,惊喜地抬头。「你答应收留我了?」
因为不敢置信,所以她没有太惊喜的表情。
「废话。」苗景毅不自在地瞪她一眼。「妳要就跟我回家,不要就走开,少啰哩啰嗦的。」想害他尴尬吗?
「噢,阿毅。」
苹儿不管他乐不乐意,硬是扑过去,紧紧地抱住他,又喊又跳。「我就知道你不是那么坏的人,你果然还有救。」
「碧姬儿姐姐,我决定要留下来,帮助他诚心悔改,我一定会达成任务的。」苹儿仰头对着天际兴奋大喊,不在乎碧姬儿听不听得到。
「闭、嘴。」路人都回头看他们,苗景毅窘迫地低吼。
他后悔了,可不可以收回刚才的承诺呀?
「阿毅,我们回家吧,嘻嘻嘻。」苹儿才不让他反悔呢,死命抱着他的手臂,宛如抓住一根救命的浮木。
苗景毅闷不吭声地脱下连帽的外套,要她穿上,然后帮她拉起帽子。
「谢谢!阿毅,你对我真好。」苹儿甜甜笑道,然而走没两步,突然──
咕噜噜……
一阵怪异的声响传来,苗景毅和苹儿同时一愣,停住脚步。
苗景毅缓缓转过头,直盯着苹儿。
「嘿嘿……」苹儿的粉脸红得像根辣椒,捂着不争气的肚皮,尴尬地打哈哈。「我好像有点饿了,哈哈哈。」
「这么响亮的声音,恐怕不是有点饿,而是很饿、很饿了吧?」他嘲讽地斜睨着她,佩服她在这种时候还会感到肚子饿。
「嘿嘿……」苹儿还是一径儿傻笑。
「我也没吃早餐,去买点东西回去吃吧!」
「好啊好啊!」苹儿忙不迭点头。
昨晚的泡面好好吃,她想这里的早餐一定也很好吃。
她忽然觉得,当这里的人其实也满不错的。
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