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见妈妈端茶出去,给先生、太太,还有给那个胖子。少爷不喝茶,也不坐,站在一旁看着大家。
「哎呀!小朱朱,妳怎么跑来这里!去去!快走开!」讨厌的艾咪发现她,挥手赶她,尖薄的嗓子引得所有人回头。
「怎么不把孩子看好!」太太在皱眉。
妈妈赶紧走来,想把她带开。
「没关系。」先生笑说。对她招招手,「来,小朱朱,过来达叔这里。」
她摇晃地走过去。
「哈哈,小朱朱真乖!几岁了?」先生哈哈笑,好像很开心的样子,将她抱到膝盖上坐着。胖子也陪着笑,脸上的肥肉一耸一耸的抖动着。
「八岁。」她口齿不清,听起来像「不睡」。
「八岁啊?这么大了!」先生又在笑。「小朱朱,妳喜不喜欢吃蛋糕啊?」
「喜欢。」
胖子赶紧将他放在桌上的盒子打开,盒子里有好多小小的鸡蛋糕。先生拿了一块给她,笑说:
「来,给小朱朱吃蛋糕。」
她一口把蛋糕吃下去。
「慢慢吃,别噎着了。」先生大笑,又拿了一块给她。
蛋糕下铺了厚厚的、绿绿的一迭一迭的纸,先生随便瞄了一眼。
胖子立刻又欠身哈腰,把盒子往前推了一推,堆满笑说:「严老板,这件事就请你多多帮忙了。」
先生嗯一声,也不看胖子,转头问她说:「小朱朱,还要不要吃蛋糕啊?」
她嘴巴都是蛋糕屑,手里还拿着另一块,摇摇头。
「不吃了啊?」先生摸摸她的头,才对太太说:「小朱朱不吃了,那就把蛋糕收起来吧。」
胖子下巴的肥肉抖动一下,像松口气似,不断点头,嚅动嘴巴说:「谢谢!谢谢!多谢严老板!一切就都拜托您了!谢谢!谢谢!」
先生又嗯一声,说:「这蛋糕不错,小朱朱挺喜欢的,还有没有?」
胖子会意,面色有些难,但只迟疑一下,便赶紧点头,说:「有!有!回头我马上再送一盒来给小妹妹。严老板,那一切就都拜托您了!」
先生和悦地笑起来,这才转头正眼看胖子,对胖子说:「那当然。陈老板,这件事您放心吧,包在我身上。」
站在旁边的少爷忽然看了她一眼,嘴角勾了勾。她有些害怕,转头找她妈妈。
妈妈面无表情,看着地上,不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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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屋子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响,人都不知道到哪里去了,连喜欢倚老卖老、噜苏讨厌的艾咪也不知道躲到哪里偷懒。
有点不寻常。
天气闷热,像这样让人热得昏头的下午,如果能躲到凉爽的地方休息,大家就尽可能找机会偷懒。难得的是先生、太太及少爷都不在,连那张扑克牌脸、阴森深沉,让人觉得他随时在背后监视的韩森总管竟也不见人影,他们那些下人逮着机会也一溜烟的都不知躲到哪里纳凉。
「奇怪……」整个屋子静得有点不寻常,朱朱走到里头,觉得透不过气。
闷热加上莫名的死寂,空气像有重量似四处挤压着她,更透不过气。
走过先生的书房时,她蓦然警觉闯进了不该闯的地方,连忙回头,心怦跳紧张起来,怕这时突然被人撞见,被先生、太太知道她擅自到书房这里。
书房的门微开,里头似乎有人。她不禁好奇地瞄一眼,从她的角度刚好可以看到大书桌的一角,后头站了人,身影有点熟……
「妈?!」她推开门,惊讶地忍不住叫出声。
那人骇一跳,急忙转头,神色仓皇惊恐,看见是她,松了一口气。果然是她妈。
「快进来!把门轻轻掩上,别出声!」朱母紧张地催促。
朱朱疑惑不解,但还是照她妈的话做。走进去,猛不防看清她妈在做什么,不禁睁大眼,张口结舌。
「妈,妳在做什么?!」震惊极了。
大书桌上搁着一幅大油画,原来挂着画的墙上露出一个保险箱,保险箱已经被打开,里头堆满一迭迭的绿绿钞票及金饰珠宝。她妈手上拿着一个帆布袋,正把那些钞票一一的丢进袋子里。
「别问那么多,快过来帮我!」
朱朱没动,呼吸急促、震惊害怕,惊慌说:「妈,妳在干什么?妳怎么拿先生的——要是被先生、太太发现了怎么办?妈——」
「那时我们已经不在这里了。快过来帮妈妈!完成了我们马上就离开!」
「不可以的,妈,我们不可以——」
「朱朱!」她妈妈手没停,讲话间已经将保险箱内的钱取定大半。
「妈!」如果被先生发现,她们母女都完了。朱朱害怕又惊恐,几乎哭出来。
「朱朱,我们已经不能再待在这里了——」
「可以的!还来得及,只要把那些钱放回去——」
「可以?!」朱母语气急促,稍微激动起来。「再留在这里,让他糟蹋侵犯妳吗?」
从她十七岁生日过后不久,不小心碰见先生,先生看她的眼光便愈来愈露骨饥渴。
「可是,」朱朱咬咬唇。「这样做,被发现了,他们不会放过我们的。妈——」
「反正我们没有别的路好走了。」朱母摇头。
朱朱站在那里,不知该怎么办。看她妈妈艰难的提着过重的帆布袋,她一咬牙,快步过去。
没时间迟疑犹豫了。
她找个皮箱,将帆布袋里的钱丢部分进去,然后再扎紧帆布袋,将皮箱推给她妈妈。
「妳拿着这个。」小心的关上保险箱,再将画挂回去,好看不出异样。
「别管那个了!没时间了,还不快离开!」朱母催促她。
「别让他们一下子就发现,可以多争取一点时间。」
朱朱已经满头汗,全身湿透,双手不断在发抖。
「快一点!朱朱!」朱母拉开门,又催促。
装满了皮箱及几乎近满的帆布袋的钞票,不下两百万美金。朱朱背起帆布袋,重得将她压驼下去。
但没时间了。她跟在妈妈身后,尽可能不发出声响,一颗心吊在半空,快步地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