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颽自从被专制的大哥下了那道命令之后,这几天的心情可说是坏透了。
这一晚大家刚拍完一支新的广告,收工时已经晚上十点多了。今晚的天气够只有十度左右,冷得大家不禁打著侈嗦。
“找个地方吃东西,好不好?”有一名工作人员提议著。
“那要去吃什么?”
“这种天气吃一锅又热又辣的麻辣锅最过瘾。”
“不行啦,我不敢吃辣,我们去吃羊肉炉。”
“不要啦,我不敢吃羊肉,我们去吃烧酒鸡,好不好?”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热烈的讨论著,这时,一直闷著一张脸的贺颽却突然冒了句,“我们去吃姜母鸭!”
他说话的时候还一副咬牙切齿的表情,让大家看得有点心惊胆战。
贺颽恨不得将他那个鸭霸的大哥,煮成了热腾腾的姜母鸭,拆吃入腹。
“我知道有一家去年冬天才开的姜母鸭店,店名就叫‘鸭霸’,生意很好,听说东西好吃,汤头也很够味。”有个负责打灯光的工作人员说。
“鸭霸姜母鸭,还真有趣。”
“那就去那里吃吧!”
终于没有人再有异议,一行人便开著三部车往著鸭霸姜母鸭前去。
一行十几个人浩浩荡荡的进了姜母鸭店,店里的工读生赶紧将两张大桌子合并在一起,并摆上了碗筷。
紫潆拿著点菜单过来,“请问你们要点些什么?”
“麻烦你先来两锅姜母鸭,然后每种小菜都切一份,再来一打啤酒。”
“对不起,我们这里不供应酒。”
程亦菁担心客人喝了酒之后会闹事,因此在开店之初就决定店里要卖什么饮料都可以,但有含有酒精类的饮料绝对不卖。
“没有酒?!”
“算了,现在又不是夏天,喝什么啤酒。”贺颽说,“先拿三瓶鸟龙茶来。”
“好的,请稍等。”紫潆被他英俊的外表迷得神魂颠倒了。
她走回柜台,将单子交给程亦菁。
“程姊,那里有个帅哥,好帅呀。”
“哪一个?”程亦菁兴致勃勃的问。看帅哥人人喜欢,她也不例外!
“就是穿灰色西装的那个呀!”紫潆指著贺颽的方向给她看。“你刚刚没看到,他的笑容迷死人了。”
程亦菁连紫潆口中的帅哥都还没看清楚,就看见她妈妈站了起来,朝著紫潆说的那个帅哥的方向走过去。
天呀!她妈当媒人婆当到走火入魔了,只要稍微英俊一点的男人、漂亮一点的女人,全都要收入她的花名簿里,然后再来个乱点鸳鸯谱,她还真当自己是乔太守吗?
“程姊,你妈妈认识那个大帅哥喔?”
“我怎么知道!”现在就等著继续看戏喽。
程李阿足刚吃完消夜,正想回去时,却在刚进来的一群客人中见到了贺颽,这个让她当媒人生涯中最为挫败的男人。
哼!他愈是拒绝她,她愈是不肯死心。
“哎哟,好巧呀,竟然在这里碰到你。”她的笑容满面和他的满脸黑线真是天壤之别。
贺颽在心中暗自叫苦。怎么这么倒楣,连吃个消夜也会碰到她!
他真是流年不利,衰事才会接二连三的找上门!
“贺颽,你认识她吗?”
“见过一、两次。”
程李阿足一见到现场这么多俊男美女,赶紧掏出名片,每人发一张。
大家接过名片,看著名片上的抬头写著──超级媒人婆 程李阿足。
原来她是个媒人婆呀!
只是──凭贺颽的条件,他若想结婚,还需要靠媒人婆吗?
“贺先生,我说过我帮你介绍的女孩子,一定会包君满意。”程李阿足一发完名片,马上又将重心放在他的身上。
“我说过我已经有女朋友了。”
“你别骗我了,我问过思彤,她说你现在没有女朋友。”她可是事先都打听过了,这是成功媒人的第一招──包打听,什么事情都要打听清楚。
那个忘恩负义的女人,竟然出卖他!
“我说我有女朋友就是有女朋友。”
“除非让我亲眼看见,否则我绝不会放弃。”这是第二招──死缠烂打。
贺颽正烦得想大声吼叫时,却无意中瞥见一双泛著同情的眼神。
没错,他现在的处境是值得人同情,而她既然这么富有同情心,那就由她来帮帮他!
“我告诉你,我女朋友就在这里工作,你想见我就去带她过来,好让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他话一出,身旁的工作伙伴全都睁大了眼。难怪他说想吃姜母鸭,原来是想来看女朋友。
程李阿足疑惑的想著,难道她的情报有错误吗?
贺颽起身直接朝著程亦菁走过去,一走到她面前,连让她开口说话的机会也没有,就直接拉著她的手腕,朝著程李阿足走去。
“你看清楚,她就是我的女朋友,所以你现在可以死心了。”
“你说她是你的女朋友?”她目瞪口呆的看著站在他身边的女儿。
“没错,她就是我的女朋友。”
“喂,你别乱说,我怎么会──”
贺颽为了想早日摆脱这个烦人的媒人婆,根本不给程亦菁否认的机会。他头一低,直接对著她的红唇吻了上去,一点都不在乎现场有这么多的观众,也不在乎自己根本不认识她。
反正他只要当成是在拍广告,就算是第一次见面的女人也可以吻。
况且碰到她柔软如棉的唇,感觉还挺不错的──
他的吻约莫持续了三十秒后,才离开她的红唇。“你现在可以相信她是我的女朋友了?”
程李阿足从惊吓中回过神来,然后开始大骂,“你这死丫头,我每次问你有没有男朋友,你一直骗我说没有,这下看我怎么跟三姑妈和何先生交代才好!”
她骂归骂,但知道女儿有个这么英俊的男朋友,心里还是喜孜孜的。
“妈,我根本就不认识这个神经病!”程亦菁愤怒的用手背抹去被他吻过的嘴唇。可恶,她的初吻就这么被这个神经病夺去。
一股想杀人的熊熊怒火在她的心中燃烧,恨不得将他给大卸八块!
“妈?!”贺颽看看程李阿足,又看看被他抓来冒充女朋友的女人,发现她们两个的确有点相似……
但天底下不会有这么巧的事吧?
“她真的是你妈?”
“不是我妈,难不成是你妈啊!”程亦菁口气很冲的顶回去。
那A按呢?贺颽在心中暗自叫苦。
“绕了那么大一圈,原来你的女朋友是我女儿呀!你早说不就好了。”程李阿足嘀嘀咕咕的说了几句,然后走回三姑妈那边陪不是。
“妈,他不是……”程亦菁跟上去要解释,然而一见到那个叫何燮天的男人,解释的话又吞了回去。
算了!如果能让妈断了三天两头就带男人来跟她相亲的念头,她宁愿暂时充当那个人的女朋友。
互蒙其利!
“阿足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三姑妈脸色不太好的问。
“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那个死丫头竟然交了男朋友。”程李阿足频频哈腰道歉。“何先生,真的很对不起,我一定会再帮你介绍一个更好的女孩子。”
“不用了。”何燮天怒气冲冲的拂袖离去。
三姑妈也跟著快步的追了出去。
“你这死丫头,看我回去怎么跟你算帐!”她今天可真是丢足了脸,带著男人来看女儿,女儿却当场上演一出爱情戏给人家看,这要是传出去,她不丢死人了!
“妈,这又不是我的错。”程亦菁感觉到自己好无辜、好冤枉。
“不是你的错,难道是我的错吗?”
本来就是你的错!
“明天你给我回家一趟。”程李阿足丢下这句话后,也追了出去,继续道歉、陪不是去了。
贺颽则依然呆愣在一旁。
程李阿足竟然会是她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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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颽懊恼得不断用力拍打著自己的后脑袋。不行,他一定得去找人改改运,要不还真不知道衰神要跟著他多久。
“小如,你知不知道哪里有帮人家改运的地方?”趁著休息的空档,他问著正在替他补妆的化妆师。
“谁要改运呀?”小如随口问。
“我呀!”他这阵子真是倒楣极了,再不改改运,真不知还会发生什么事?
“你别开玩笑了,谁不知道你现在的运正旺,不管是工作运还是桃花运。”她只当他是在开玩笑。
“我是说真的,没在开玩笑。”对于他是贺远集团二少的身份,广告界尚无人知晓,大家只知道他是从美国回来的,以他俊逸的外表,在拍了一支钻石广告之后,便成为广告界的新宠。
后来虽然有很多制作人捧著大把大把的钞票,请他去拍电影和最近流行的偶像剧,奈何他坚持只拍广告,当广告界的天王,而不愿去拍戏。
否则以他现在拍一支广告的价码将近千万,在台湾除了几个国际级的天王、天后有这个价码,纯广告界的模特儿,大概就只有他有这个能耐了。
当然,有他代言的产品,也等于是一种销售的保障,莫怪有许多厂商愿意捧著大把的钞票等著他点头。
工作时间短、收入多、时间又自由,最重要的是,他不用天天去面对那些会跳来跳去的数字之遏也是他乐此不疲的最重要原因。
“贺大爷,你是现在最红的广告明星,等著你点头的广告商跟围绕在你身边的蝴蝶一样多,你到底还要改哪门子的运呀?”
“唉,你不知道啦!”他的苦只有自己知道,别人是无法了解的。
“我是不知道。”她只是个小小的化妆师,的确是无法了解。
贺颽再度陷入他混乱、烦躁的沉思之中,就连手机响了也没注意到,还是小如提醒他,他才发现接起的。
“喂,我是贺颽?”
“我是程李阿足。”她的声音里充满著愉脱。
贺颽不免暗自叫苦。若在之前,他绝对可以朝她大吼之后,就将电话给挂断──可坏就坏在三天前的那一个晚上。
“你又有什么事吗?”
“晚上你到阿菁的店来,我有事要说。”
谁是阿菁呀?算了,管他是阿菁还是阿猫、阿狗,反正他都不会去!
“很抱歉,晚上我还有工作。”
“没关系,反正阿菁的店都开到天亮,你几点工作完就几点过来,顺便可以再吃个消夜。”
消夜!
他想起来了,阿菁就是她女儿!
“喂、喂──”程李阿足一交代完就将电话挂断,让贺颽连再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只能对著手机传来的嘟嘟声叫著。
他正想依来电显示再打回去时,导演已经在叫人了。“贺颽,准备再开始拍了。”
他向不明所以的小如投了个这还不够倒楣的眼神后,站了起来,继续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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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左思彤笑到不能自己,连肚子都笑痛了。
她几乎已经笑了有半个小时之久,却依然无法停下来。
“你笑够了没有?”贺颽不禁感到后悔。他真是来错了!
他收工时才晚上九点,虽然明知逃不掉,但他还是不想那么早去赴约,于是他先来到了枫和果子店,找佟羿和左思彤吐吐苦水。
只是他没想到才将他的衰事告诉他们,这个没良心的女人竟然毫不客气的大笑出声。
“我也想不笑,可是停不下来呀!”啊!笑太久了好难过,下巴都酸了。
“思彤,好了,别再笑了。”佟羿看见贺颽一副快要抓狂的表情,生怕心爱的妻子继续刺激他。
“真是没良心的女人。”
“好了,我不笑就是了。”她勉强忍住笑意,但绷著脸好难受呀。“不过你怎么会那么巧,谁不好找,竟然找上程伯母的女儿冒充你的女朋友。”
就算被雷打中的机率也溴这么巧呀!
“我看到她对我露出同情的眼神,所以想也没想的就过去拉她,谁会知道她是那个媒人婆的女儿。”
这世上有两种人最难缠,一种是保险推销员,另一种就是媒人婆了。
“这就表示你和程伯母有缘。”
“是有缘,不过是孽缘。”
“孽缘也是缘,只要是缘就都应该去珍惜。”
“左思彤,你是在和我唱双簧吗?”贺颽站起身来,他是真的想发飙。
“贺觊,你是不是遇到什么烦恼的事了?”佟羿毕竟比较了解男人的心思。
“唉~~”他又坐了下来,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说来听听,说不定我们可以帮你。”
“你帮不了我的。”这个问题,谁也帮不了他。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们帮不了你。”就看在他曾经如此帮忙过她的份上,她说什么也得帮帮他。
“是呀,你就说说看嘛。”
贺颽看了看他们,无奈的说:“除非你肯大方的将你老婆让给我之外,没有其他的方法可以帮我了。”
佟羿这回并没有因他的话而生气,只感觉到事情好像挺严重的。
倒是左思彤显得不耐烦了。“贺颽,你是不是存心想急死人?”要说不说的,只会吊人胃口。
贺颽又重重的叹了口气。如果说叹一口气会少掉一天的寿命,那他这阵子所叹的气,足以让他短活一年了。
“你们应该有听过贺远集团吧?”
“贺远集团是国内排名前十大的企业集团,没听过未免太孤陋寡闻了。”佟羿的世界里虽然只有甜点,但对于一些该知道、该关心的也都会去注意。“那是你家的企业是吗?”
贺颽看了他一眼,想著:如果他不是只愿窝在他的小厨房里,而是投入企业界,他绝对会是个强劲的对手!
“哇,想不到你这么有来头呀!”左思彤露出一脸黑瓶装酱油──呒底看的表情。
贺颽则回她一个千金难买早知道,后悔了吧的眼神。
“现在公司的经营权都已经交到我大哥的手里。”他继续说。
“所以你们为了家产,大演兄弟阅墙的戏码?”左思彤又开始发挥她编故事的能力,替他接下去。
“思彤,别乱猜,先听贺颽怎么说。”佟羿阻止妻子的胡说八道。
“我大哥要我三个月后回公司上班。”说到这,他又是一副苦瓜脸。
“你不想去公司上班?”
“我又不是头壳坏掉,谁会放弃像现在这种悠闲自在、无拘无束的生活,去过那种每天有看不完的报表、开不完的会、应不完的酬,还有喝不完的酒。”
“喂,你真是人在福中不知福,不知有多少人羡慕你的身份。”她忍不住的亏他一句
“可以送人的话,我绝对双手奉上。”只可惜他没有权利这么做,毕竟贺远集团是他父亲胼手胝足、辛辛苦苦创立下来的事业。“我要不想进公司上班的话,就得在三个月之内结婚。”
“那就结呀!”
“瞧你说的那么简单,婚能说结就结的吗?那也得要有对象才行,没对象要我去跟鬼结吗?”
“有啊,程伯母的女儿不就是你的女朋友吗?”左思彤趁机又消遣他。
“左思彤,你现在是在幸灾乐祸吗?”
“我哪有幸灾乐祸。”她一脸别冤枉人的表情。“你也不想想,反正你现在又没有女朋友,一来你可以不用烦恼结婚对象,二来还可以摆脱程伯母的紧迫盯人。”
“喂,我根本不认识那个女人,对她也没感觉。”
“没感觉你会吻人家?”骗肖耶!
“我……”
“再怎么说都是人家女孩子吃亏,说不定那还是人家的初吻咧!”
“你以为她还是十一、二岁的小女孩啊?还初吻咧,”她可以再夸张一点。
“拜托,你以为大家都跟你一样龌龊吗?”
“这怎么会是龌龊,这表示我的身心健康。”
“好了,你们两个别再斗嘴了。”佟羿被他们吵得不得不出面喊暂停。
“谁会跟一只沙猪斗嘴。”
“你说我是沙猪?”贺颽又叫又跳了起来。
“像你这样不懂得尊重女人的臭男人,不是沙猪是什么?幸亏我当初眼睛睁得够大,没有黏到蛤仔肉,才会嫁到好老公。”
“我看是我平日有烧香才有保佑,没让我娶到你这没良心的女人!”
两人就这么你来我往的斗起嘴,直到墙上的摆钟传来了十一响,才提醒了贺颽。
他站了起来。该面对的就去面对,谁叫他要当著大家的面,亲了人家的女儿,这下总得给人家一个交代。
“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