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在顾斯朋怀中因为微汗被热醒,模模糊糊地睁开眼,却对上他光裸胸膛的那一刻,她便后悔了。
昨晚的记忆一点一滴地回流至她的脑海里,她迷迷糊糊地记起她昨晚与顾斯朋彻夜做爱……即使她不愿意回想,他们此时还交缠着的双腿也不容许她忘记。
天……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做出这种事?她怎么可以这样子?就算她喝醉了,也不应该如此荒唐,她到底还有几分意识,她记得……
但是,那个酒精催化的到底是什么?
她着魔似地在顾斯朋身上寻找一样她想掌握,却总是抓也抓不住的东西,她藉着他的体温压抑被男友背叛的心痛,平缓缠绕自己多年来的不安全感。
她一向自律甚严,怎么可以因为半瓶烈酒就纵容自己如此堕落?
佟海欣懊恼地挪移了下身体,想从顾斯朋怀抱中退离的动作却被瞬间制止。
顾斯朋原本轻抚着她背部肌肤的大掌猛然扣紧她纤腰,既轻也重的力道不让她离开,佟海欣很轻易地便感觉到她腿间有个属于男人的部分在甦醒。
一整晚了,还不够吗?
佟海欣皱眉瞪向那双彷彿睇了她整夜的幽深黑眸,顾斯朋却笑了。
“你想去哪儿,欣欣?”顾斯朋将佟海欣因汗水黏颊的发丝勾到耳后,一向好听的徐缓嗓音中有浅淡笑意。
她昨晚喝了那么多酒,现在也许头还正痛着,神智还没完全清醒,便急着与他划清界线,这个举动实在太伤人,于是顾斯朋赌气地将她缠抱得更紧。
“让我下去。”佟海欣有些气恼地推了推顾斯朋胸膛,动了动被他压着的那只腿。突然的大动作牵扯到某条宿醉神经,惹得她一阵晕眩拧眉。
“看吧!谁要你不让我好好抱着?”顾斯朋一阵好笑,探手揉了揉佟海欣太阳穴。
痛……
额边传来的阵阵刺痛感,引来佟海欣一阵猛烈抽气,强烈的不适感令她没志气地索性闭眸享受顾斯朋指上轻缓按摩的动作,不出声回话,也不再抗拒他的碰触。
“头痛吗?要不要再睡会儿?需要醒酒茶,还是要再来杯伏特加?”顾斯朋问。
再来杯伏特加?!佟海欣没好气地懒懒睁眸瞪了顾斯朋一眼。
“你是嫌我还不够醉吗?”她昨晚都已经醉到与他上床,他这么问是在调侃她吗?
她的反应令顾斯朋失笑。
“嘿,欣欣,我是认真的,你不知道醒酒最快的方法就是同样的酒再来一杯吗?”顾斯朋的大掌缠绵又细腻地一下一下轻抚着她脸颊。
他的掌心好温暖,力道好温柔,一时之间竟令佟海欣有种他们是相恋多年的情人的错觉。
佟海欣抬眸望着顾斯朋,还没完全清醒的脑子瞬间感到迷惑,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顾斯朋的脸庞却遮去她所有的视线,在她唇上安抚似地辗转轻吮。
他吻她,深深的、浓浓的,像要把这几年错过的、来不及对她做的通通都补回来一样。
总是令她安心的男人气息沁入心脾,惑人心智,彷彿又带走了她刚才明明还有一丝清醒的意识。
佟海欣现在才知道,她有一具十分敏感活泼的身体,只要顾斯朋一靠近,她便轻易为他流淌泉蜜。
昨晚的旖旎记忆瞬间全部被唤醒,她想起他们昨晚用许多浪荡露骨的姿势做爱,他们的身体彼此欢迎,合作无间,像找寻了对方一辈子的亲密伴侣。
这太吊诡,她依稀记得他们昨晚早已经用完了饭店提供的保险套,而在那之后……是一次?还是两次?她就算醉翻了,也不该允许顾斯朋在她体内一点不剩地涌泄热情,他们之中不论是谁都不该纵情得如此彻底……
“小朋……”佟海欣在顾斯朋的大掌令她发出重重喘息与软软娇吟的空隙中找到机会开口。
“你只有在这种时候才会想起你该叫我小朋?”顾斯朋像报复她平常的疏离似地,重重吮住她丰满顶端为他嫣红绽放的蓓蕾,惹来她一阵娇喘。
“我们不该这样……”昨晚发生的一切越轨她都还可以归咎于那瓶万恶的烈酒,没道理她现在酒醒了却还耽溺于他给的欢愉。
她在顾斯朋怀中的不安扭动,却令他的晨间欲 望来得比平时更凶猛。
压抑太久的渴望一股脑儿的急涌反扑原来就是这么一回事,他怎么要她都显得不够;想尽量温柔,却总是显得太野。
“你好香,Sweetie……”顾斯朋若有似无地吻住她敏感的耳垂,抬高她一只腿环在腰际,磨人欲 望轻抵在她腿心,浓浓的话音像致命勾引。
佟海欣颦眉,对两人之间如此亲暱的距离仍觉得应该抗拒。
她从来没想过她与顾斯朋之间应该要发展成什么关系,但是也绝对不会是现下这幅光景。
一股排山倒海而来的庞大无力感狠狠吞噬她,佟海欣觉得好挫败。
她在人家说逢九必衰的二十九岁里,首先面对的第一件事便是学会性与爱分离吗?
她的身体居然违背她意志地享受一段肉体关系,贪欢的对象竟然还是她从小玩到大的邻家大哥。
佟海欣懊恼地以手掩面,指缝间迸出浓浓自厌的叹息,她就是感到无地自容。
顾斯朋与她同时叹气,他压抑住勃发的欲 望,伏在她颈侧重重喘息。
他知道佟海欣在想什么,他已经等了她一辈子,不介意多给她一些时间适应他们之间关系的转变。
“我去冲澡。”顾斯朋起身,离开床沿走了几步,又踅回来,打开佟海欣将脸深深埋入的被子,抬高她不愿仰起的脸庞,以嘴缓缓渡了口酒给她。
“你再睡会儿,等你醒来的时候,我们好好谈一谈,嗯?”顾斯朋揉了揉佟海欣头顶,口吻宠溺。
他们当然得需要谈一谈,不管是他们的从前,或者是未来。
佟海欣只是拉高了被子,没有回应。
顾斯朋好笑地吻了鼓起的羽绒软被一口,信步走入淋浴间。
无妨,他有足够的耐性,等他骄傲的玫瑰花闹完别扭。
才过了一会儿,当顾斯朋从淋浴间里走出来的时候,佟海欣已经跑了。
顾斯朋无奈地抬眸看了看墙上挂钟,很好,佟海欣才花了十五分钟就逃亡了。
他望着空无一人的房间,突然讽刺地在此时想起自己曾经画过一幅名为“玫瑰君子”的画。
这样算是监守自盗吗?
佟海欣是他的玫瑰,而他,终究还是没能当成君子。
怎么搞的啊?真的是精虫冲脑了吗?都忍耐了那么久,最后竟然因为一瓶伏特加就失守?
顾斯朋缓缓踱步至窗边,开了窗扉引渡一些新鲜空气进房,又从大衣口袋内摸出了根香菸点上,拨了通电话给佟海欣。
电话才接通,她柔柔亮亮的嗓音便先声夺人地从话筒那端清晰地传来
“你放心,我不会酒后开车,我好累,要谈什么晚点再谈,Bye。”啪!不知道在心虚什么似的收线。
顾斯朋在电话这端笑出来。
她真的很了解他呀!知道他会担忧她的安危,担忧她酒还没醒透就逞强开车回台北。
他们一直都互相了解且彼此需要,为什么他们总是不知为何地错过呢?
好吧!管他是为了什么!他已经错过佟海欣太久了。他会先去搞懂佟海欣和江慎远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然后,不论那件事情是什么,他都不会再将佟海欣交给江慎远。
虽然他与佟海欣之间的序幕开始得不太完美,但是他会去逮住她,用一辈子的时间好好补偿。
她只能为他绽放,无庸置疑。
见鬼的……那个什么同样的酒再来一杯的醒酒方法居然真的有效!
佟海欣换了一间饭店房间,本想把自己抛到床上大睡特睡个两天再回家,没想到躺在床上蒙了被子,才沾枕睡了一个早上,竟然就连头都不痛了!
也罢!睡不着干脆就回家了吧……
佟海欣无奈地驱车回到台北,钥匙插入自家大门口转了半圈,酒后乱性的懊悔还未退去,涌上心头的又是另一股烦躁。
“海欣,你回来了?戏刚杀青很累吧?我锅上煲了汤,你等等,我去帮你盛出来。”佟海欣的继母方琴从厨房里走出来,一见来人是佟海欣,在围裙上抹了抹手,没等她回话,又径自转入厨房忙碌。
佟海欣望着方琴的背影,浅浅地叹了口气。
童话故事里后母与姐姐虐待灰姑娘的情节,在她的生活里从来没有真实发生过。
她的家庭和睦,家人们彼此之间感情甚好。
她的姐姐佟海宁温柔娴静,在邻近小学任教;妹妹佟海音明媚开朗,宅在家里经营网拍事业;而父亲与继母感情甚笃,对三个女儿们更是从无偏袒。
她应该知足了,只是总感到一股莫名的格格不入,只要她跟家人同处在一个屋檐之下,心头便倍感压力。
咚!砰!痛!
佟海欣一打开房门,门后堆栈得半天高的成箱货物便砸得她一身狼狈。
“佟、海、音!”佟海欣跌坐在地,手捣着头,咬牙切齿。
这叠乱七八糟的东西是谁的网拍货物还用想吗?
造反了!她才一个晚上没回家,她的房间就沦陷了。
“姐!对不起!你有没有怎么样?”循声跑过来的佟海音脚步声听起来急急忙忙的。
“搬回你自己的房间去。”佟海欣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灰尘,指了指地上那堆箱子。
“就是我房间放不下了才放你房间嘛!”佟海音的语调可怜兮兮的。
“那就想办法赚钱买大一点的房子。”佟海欣淡淡地睨了佟海音一眼,径自转身走入浴室,脱下外衣准备丢进洗衣篮。
噢!真是标准的佟海欣回答,真无情!
佟海音自讨没趣地搬了两个箱子,正准备离开时,又想到了什么折回来。
“对了!姐,慎远哥打了好多通电话找你,我跟他说你回来时我再哇噢!”
佟海欣脱外衣的动作忽尔一顿,又尴尬地将外套拉起来,娇颜倏地转红。
她知道佟海音看见什么了……吻痕!她的颈侧和胸前密密麻麻的,都是顾斯朋昨晚留下来的吻痕。
一脱去外衣,她身上的洋装根本遮掩不住那些纵情的斑驳印记。
“嘿!姐,看不出来慎远哥这么热情……”佟海音顶了顶佟海欣手肘的愉悦话音猛然一顿。
不对!如果姐昨晚跟慎远哥在一起,慎远哥怎么还会打电话来找姐?
“姐,你偷情……噢!痛!”抱住两个箱子的佟海音被狠狠搥了一记。
“我跟他分手了。”话音冷冷的,说得不带感情。
“那这是谁咬的?别跟我说是蚊子……”
“出去。”砰!浴室门在佟海音面前一把关上!
“呿,真不可爱……”关上的门扉外传来一声不满的咕哝,心不甘情不愿的离开。
佟海欣背抵着门板,望着镜子中的自己。
她的确是很不可爱,她不像佟海宁那样温柔优雅得令每个见过的男人都心折,也不像佟海音那样开朗亮丽,总要教人硬生生染上几分阳光。
她没有佟海音漂亮,没有佟海宁温柔,她从小男人缘就奇差无比,进了演艺圈之后更是如此……
那么,昨晚那个柔情缱绻的顾斯朋是怎么回事?他比她喝得更醉吗?
她记得他在她身上的每个动作都温柔无比,热情,却充满依恋,他对待她的每个举止都小心翼翼得像对待个珍藏多年的宝物。
真是不可理喻……她竟然就因为这样想起顾斯朋,腿间隐隐泛出羞人情潮,像高潮来临,羞赧得令她心跳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