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料,被一群苍蝇追逐蜜糖似的记者,包围的脱不了身。
“席煜,你别再卖关子了,再不告诉我们那个叫柳洋的小孩子是不是你的未婚子,我们真要让报社炒鱿鱼了。”
炒鱿鱼关他席大摄影师什么鸟事,炒死一个天下多一分安宁,不过席大摄影师让他们喜出望外,决定公开事实——
他不徐不缓的燃了根烟,迷人的唇角弯起诡异的笑,说:“希望你们不是数学白痴,方岑现在年方二六,那小鬼少说也有十三四岁,如果你们相信那小妮子十二岁就能生出那个小魔鬼的话,我很乐意承认当时在英国的我种下那个小魔种。”
顿时,吓傻了所有记者。是啊!多简单的数学问题。
记者还来不及回神,席煜又大方的爆出一个更大的惊奇。“免费奉送你们一个新闻。仔细听好!从现在开始,方岑就是我席煜的女人。”
所有诧异的惊叫像是被空气给吸走般,在一片无声的惊诧中,一双双快凸出来的眼珠子,怔傻傻的目送席煜走离。
冷不防,楼梯间昏暗的灯光下闪动着一道诡异的人影吸引了他的余光。
“谁?”席煜刀锋般锐利的光芒钳制了幽光下的人影。
不是别人,又是阴魂不散的小魔鬼柳洋。
柳洋一副正大光明的大咧咧模样走了过来,一只大手提箱用双手很困难的提着。
席煜双手插腰,疑惑的看着他走来。这小鬼又在耍什么把戏!
“喂!没看我提得很累吗?”柳洋很理所当然的将沉甸甸的手提箱塞进席煜怀里。
席煜诧然一笑,这小鬼拿他当佣人使唤哪!他将手提箱搁在脚跟前,问:“你又在玩什么把戏?别说你离家出走。”
“什么离家出走,我只是和他们结束可笑的一家人的关系。”
“哦?”席煜淡淡的哼了声,突地一怔,慢着——“你拎着这么大口箱子该不会是想……”
柳洋用力点头,他怎么想就是怎么个意思,摆得够明白了。
“你想赖在我这里?”席煜爆出匪夷所思的怪笑。
柳洋头点得更肯定,就是赖你,怎样?!
欠你的啊!“我与你非亲非故的凭什么要收养你,你最好放聪明点别把主意打在我身上,门儿!连缝都别想。”席煜气得头顶冒烟的断然拒绝。
“凭我们是好哥儿们,凭……”
见鬼了!谁与谁是好哥们,这小鬼还真懂得攀亲引戚。
“凭你这次开摄影个人展的意义。”柳洋神闲气定的从手提箱的外袋中取出,一本以席煜为封面人物的摄影月刊,说:“这本以你为专访主题的月刊,里面报导指出你这次破例发表个人展,只要是为筹募震灾孤儿教育基金而做的,我原以为你是个很有爱心的人,没想到也是以慈善之名行沽名钓誉之实。”
“我席煜还需要干那种沽名钓誉,下流、无耻、没品味的肮脏勾当?”席煜低吼。
柳洋不置可否的双手一摊,那表情摆明就是在消遣席煜的伪善。
“小子,你最好搞清楚,我为灾区的孤儿筹募与收养你是两码子事。”
“好啊!咱们去问问记者,看他们听谁的?”柳洋一副有恃无恐的说。
席煜冷冷一笑。“小子,这算是恐吓吗?或许还有记者现在在楼下吓得没回过神来,不然你去问问他们说你是我儿子,会有几个相信你。”
柳洋一怔,这家伙怎么说服唯恐天下不乱的记者?
席煜猛地想起什么似,困惑的肺视柳洋,问:“我倒险些给你弄糊涂了,你离家出走应该去投靠方岑,怎么找到我头上?”
“算了吧!我去投靠她不等于谋杀我的自由吗?”柳洋唇角扬起不以为然的轻笑,欲走似的拎起手提箱,话中仍带威胁。“无所谓,我是给你面子才来投靠你的,笑话!天地之大岂无我柳洋容身之所,人间冷暖啊!”哀哀长叹一声。
席煜顿了半秒,痛恨自己没来由得起什么该死的恻隐之心。“你打算去哪里?”
“既然你不给我这个带着破碎心灵的折翼天使一处疗伤止痛的地方,我有义务向你报告我的行踪吗?”一副很有骨气的小可怜模样。
什么带着破碎心灵的折翼天使?这小鬼!只是……席煜着实不忍了。
柳洋又期期艾艾的说:“你不用摆出一副同情的样子担心我啦!反正我清楚有个人绝对很乐意收容我。”
“是什么不良帮派?”席煜忧心的问。
柳洋不屑一笑,说:“我柳洋再混不下去,也不会那么没出息的去混帮派。”
席煜松了口气,理所当然以为——“也对,咱们这社会多的是收容孤儿的机构。”
柳洋又是轻狂一笑。“你认为我柳洋就只有靠收容所过生活的本事吗?哼!我还有个比你更凯,吃香喝辣的靠山。”
“哦?”席煜微诧的笑看柳洋。他倒想听听是哪个倒霉的家伙。
“林少峰,怎么样?”柳洋一副示威的得意表情。
席煜噗哧岔了气,最好他没听错,林少峰那家伙什么时候也让这缠人的小魔头给缠上了?
“他?你凭什么认为他会大发善心的收容你?”席煜纳闷,想着林少峰可能被柳洋耍得团团转的模样,忍不住有些想笑。
“凭他是我的徒弟。”柳洋抬起小下巴, 得二五八万似。
席煜诧异的噗哧岔气,惊讶怪叫:“他是你的徒弟,你能教他什么?”呵!呵!笑话。
“教他怎么泡妞。”
“泡妞?!哈!哈!”席煜笑得前倾后仰,直把泪水给笑出来了,不只是个笑话,还是本年度宇宙超级大笑话。
“教他如何泡上方岑为最大的任务目标。”
席煜夸张的狂笑像是被倏然冻结的空气给抽空似,笑声嘎然骤断后,随之脸色倏变,俊逸的脸庞上凝肃一股森怖骇人的骛冷。
柳洋突地暗打了个冷颤,乖乖!好吓人的恐怖锐利眼神。他绝不怀疑如果林少峰在场的话,会让席煜剁成肉酱丢进河里喂王八。
“你是说你想帮林少峰那个白痴追求方岑?”席煜阴冷沉哑的嗓声突然爆出骇人的嘶吼。“她待你那么好,将所有心思全放在你身上,你竟然如此残忍对待她,将她当成拍卖物似,一下推给我,一下丢给林少峰那个不懂得什么是爱情的白痴!”
柳洋心底发寒的缩退了一步,深怕在深邃乌瞳底燃烧的两把炽烈的怒火把他给活活烤焦。
怕归怕,柳洋心底可也有几分窃喜,傻瓜都看得出来席煜烧起的这把怒火,同时也是爱的妒火。
“天干物燥,小心控制你的怒火,把这栋大楼给烧了,那会有很多无辜者遭殃。”柳洋猛陪笑脸。“其实我也不愿意让那个爱情白痴追求方姐,但你跟她是落花无意流水也无情,就算请爱情专家来解题,答案也是无解,用爱神的箭、月下老人的红线也没辙。”
席煜锐利似的鹰眼紧盯住柳洋。那炯亮诡冷的眸底,让柳洋猜不透席煜心底盘算着什么。
柳洋害怕三分的吞咽了口口水,与席煜打起商量,说:“要不这样,我不占你便宜,再过两天就放暑假了,我自力更生到你的展览场打工,你供我食宿如何?”
席煜慑人的锐利目光转柔,眉宇间凝思。
“好,我收留你。”多么无奈的决定啊!收留这个小鬼简直就是自找麻烦,该死!什么时候我席煜变得那么有爱心了?“不过我们必须约法三章。”
柳洋喜出望外,好不客气的拎起皮箱便要径自进屋。“别说三章,五章七章我都答应你。”
“我们还没谈好协定。”
* * *
“粉红色的、黑色的、紫色的、蓝色的,哇!太夸张了,没想到你这个大摄影师还有收集女用内裤的癖好,佩服!佩服!”柳洋揶揄席煜的风流。
柳洋一进屋,将皮箱塞给席煜后,便不客气的参观这个他“未来的新家”,当然他绝不会放过席煜的卧房。在风流大情圣的卧房里,没几件女人的贴身衣物,岂不浪得虚名!果不其然,而且琳琅满目的令他咋舌。
B罩杯、C罩杯、D罩杯,而这个……”柳洋拿起一件足以罩住他小脑袋瓜的巨型胸罩,目瞪口呆,啧啧称奇的怪叫:“哇靠!这少说有F
size,你还更大小通吃喔!”
席煜开始后悔收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麻烦了,截过扬在他小手上的巨型胸罩,大手攫起他的衣领,像老鹰捉小鸡般将小麻烦揪进客厅。
“喂!我告你虐待儿童。”柳洋恶人先告状的嚷叫出声。
还鬼叫!没有将他塞进皮箱里丢出去已经算是仁慈了。
席煜强迫的将他按在沙发上,严厉的警告:“不准进我的卧房,这是我们约法三章的第一条;还有,第二条,不准碰我的私人东西。”
“你指的是跟你上过床的女人内衣裤吗?”柳洋不屑的轻哼一声,说:“我还以为你有多高杆呢!不过就如此,男人最笨的就是办完事后还留下女人的东西,难道你不知道什么是想偷吃就要先学会擦干抹净的本事吗?”
这小鬼管得真宽,跟方岑学的啊!
席煜竖眉睬瞪他。“第三条,不准过问我的私事。”
柳洋回睇他。“包括不能过问你带不同女人回家吗?”
席煜双手抱胸,露出不怎么友善的诡意。“你说呢?”
哦?那就是不行喽!
“那好,我也可以带我的女朋友回家。”柳洋打着如意算盘想着,ㄚㄚ肯定爱死这个地方。
“不准!”
“为什么?不公平,这根本就是不平等条约!”柳洋抗议。
“你懂不懂寄人篱下就没有要求平等的权利?”席煜扬起浓眉。“我是这个房子的主人。也就是说,如果这是座城堡,我是堡主;而换作是国家的话,这是我的领土,我是国王而你是我所管辖的子民。你听说过国王与子民共享同样的权利吗?”
“现在是民主社会,子民才是主人。”别当他是政治傻瓜。
“很不幸的,我不是个民主君王,不过你有移民的自由。”
呵!绕了老半天,还是在搞“驱逐出境”的阴谋。柳洋不甘的嘴边嘀咕:“小心有一天,我就学小红卫兵革命造反。”
“你说什么?”席煜的警告从鼻孔里喷出来。
柳洋咧嘴一笑。“没有,我是说,我会想办法治治那个自不量力的林少峰,帮你追方岑。”
笑话!我席煜追女孩子还需这小鬼帮忙。“老实告诉你,方岑已经是我的女朋友了,还有那个林少峰我压根没放在眼里,你只要不搞破坏就行了。”
柳洋过度夸张的惊讶表情,震慑的成了定格画面。
* * *
方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一堆黑压压的记者包围人墙中脱身的,好像突然来了一群保安人员为她架起一道人墙后,才让她得以从记者穷追不舍中狼狈的逃进基金会里。
那群彪行大汉般的保安人员,据说是席煜早预料会有这情形,而特意派来保护的。
简直就是灾难嘛!
芳岑如死里逃生般抚着起伏喘动的胸部,在所有同事投以羡慕惊讶的目光注视下,浑身不自在的走到自己的位置上。
席煜那个自以为是无赖,他怎么不经我的同意,就向新闻媒体宣告我是他的女人?荒天下之大谬,我几时答应过了。方岑僵着负气的怒容,这时候谁不长眼睛敢走进暴风圈谁倒霉。
偏偏李菁就是搞不懂状况,朝她迎来还不忘她落阱下石的调侃损友本色。“怎么样?一夕成名的滋味不赖喔!”
不错个头啦!方岑没好气的白她一眼。“你没看我差点被分尸啊!”
李菁俏然一笑,压低嗓门好奇的问:“从实招来,你有没有被他那个?”
“什么那个?”方岑娇憨的直勾勾看她。
“就那个嘛!”
什么哪个那个的,方岑一头雾水。
“喂!你是装疯作傻还是真傻?”李菁被打败似的鼓起腮帮子,问:“我是说你有没有被他ㄍㄚ了?”
“什么叫被他ㄍㄚ了?”
“哇靠!”李菁发出一声惨叫,挫败的抚着额头。头痛!忍不住提高声调,问:“我是说你有没有跟他上床?”
李菁这一声“昭告天下”的声浪,飙进了基金会里每一个直竖的耳朵里,霎时一张张诧异得几乎要迸出来的眼珠子,全定在方岑那张红透似霞的芙颜上。
“唉!看你这傻不啦叽的样子,肯定被ㄍㄚ了。”李菁唉叹一声。“这世界上值钱处女又少了一个了喔!”
方岑既紧张又尴尬,羞赧的急说:“我跟他什么都没做,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对记者说那些话。”
“笨蛋!他在向世人宣示对你的所有权。”
“他为什么这么做?”
“说你笨还真笨得可以,那表示他要正式追求你,别的男人都别想染指。”李菁吃味的嘀咕:“搞不懂,席煜那在女人堆里吃得开的花花公子怎么会看上你这个爱情白痴。”
“他为什么总是那么霸道?”方岑径自思忖。
“爱情就要有那么点霸道才浪漫嘛,猪头。”李菁没好气,又说:“我看席煜那个风流种肯定看上你的单纯才追求你的,你像是他眼前大鱼大肉的开胃清淡小菜。小心一点,他大概只是玩玩而已,那种人是绝不可能吃一辈子的清淡小菜的。”
“我又没有要做他女朋友,你担心什么?”方岑暧昧的喃喃嘀咕。
“看你是拒绝不了了,他这样公开宣布恐怕没几个人敢追你了,除了林少峰那个不知死活的家伙。”
方岑被说得心乱如麻,全是柳洋那小霸王惹得祸,没他的鸡婆还不会惹出这些烦人的事来。
就是搞不懂席煜那霸道男子身边美女如云,何苦来招惹她呢?
“我看非得找个地方躲起来不行。”方岑无奈的双手托住弧线美好的下巴发愁。
“怕你想躲都没地方躲,还有一个麻烦等着你呢!”李菁说着眼睛飘进会长办公室。
透过落地玻璃窗,看见会长正与林少峰相谈甚欢。
“什么事?他们谈的那么愉快。”
“你忘了吗?咱们会长向来是以出卖义工为乐。”李菁暗讽。
出卖哪个倒霉鬼?方岑突地心跳漏了一拍,难不成……“他们在谈我?”
“就那百万公益广告的事,他们正在讨论该怎么‘利用’你。”
“可是我还没答应啊!”方岑感觉自己活活给出卖了。
方岑正欲进去当面拒绝接受广告的拍摄,却见会长与林少峰相谈甚欢的走出来。一见方岑,会长异于平常亲切的握住她的手。
“方岑,上次我跟你提起拍公益广告的事,刚刚已经跟林先生签了合约,他还主动再追加一百万捐给基金会。林先生真是有心人。”会长笑得快合不拢嘴了。
“什么有心人,他的心在方岑身上,醉翁之意不在酒,没想到你的身价只值两百万。”李菁一旁嘀咕的煽风点火。
“会长,我……”我并不想接广告。
会长喜孜孜接了方岑的话。“以你现在的知名度绝对可以打响我们的基金会的名气,会长支持你。”
“不是,会长,我……”为难哪!
会长笑盈盈的说:“你放心,林先生说会支付你五十万的演出酬劳,而且他会请国际知名的导演拍摄这支广告,基金会不会让你吃亏的。”
方岑没辙的屈服了。她不是不愿接这支广告,而是她担心,这事早晚让席煜知道,届时林少峰不被席煜给杀了才怪。
“方小姐,既然你答应了,我马上找人统筹拍片事宜。”林少峰喜上眉梢的说。
在每一双投在方岑身上那羡慕死的眼睛中,一双绝冷锐利的眼神直射向林少峰。
如勾魂使者般冷绝,林少峰不禁打了个寒颤。
“她同意,那也得问我答不答应。”席煜露出诡异的冷笑,逼向不知死活的林少峰。
席煜的出现引起一阵骚动,顿时空气中弥漫着风雨欲来云满楼的紧张诡异当中。大伙袖手旁观,等着一场好戏上场。
林少峰胆怯的咽了口气,阴魂不散的家伙老在这节骨眼上坏了他的好事。
席煜露出不善的笑容,迎向林少峰,臂膀勾住他的脖颈,看似亲密,可不知他真想勒死他。席煜在他耳畔咬牙警告:“你敢动我的女人,信不信我可以勒死你?”
林少峰头皮发麻,他相信席煜做得到,而且如果动他的女人,他绝对会这么做,那简直是提头向阎王爷要女儿。
会长搞不懂状况的咧着合不拢的嘴,插花打圆场的说:“你们看两位的感情那么好,席先生怎么会反对?”
席煜邪佞的笑说:“我不答应,谁敢擅作主张替方岑应了,恐怕日子会不好过喔!”摆明的警告会长。
会长打了阵哆嗦,见了鬼也没这么恐怖。
“我应了,我接受拍这个广告。”方岑负气的说。
空气倏地冻结了起来,一股股逼人慑冷的寒气从席煜身上扩散出来,最冷的一道气流直逼进方岑发寒的心窝。
“你再说一遍?”席煜拧起那冷骛的眉心,几乎不敢相信的凝视眼前违逆他命令的女人。
“我说——我决定拍这支广告。”方岑毫无所惧的回道。
她在向他的权威挑战,没有个女人敢这样冒犯他,他可以像曾经违逆过他的女人那样,一掌掴得她贴在墙壁上思过,但偏偏面对方岑,愠怒却成了表达不悦的最极限的情绪反映。
犯冲!这个女人一点都不乖!
席煜突然攫住方岑的藕臂,拉着她便往外走去。
“席煜!你干什么?”林少峰想阻止,只才上前一步,又却退一步。他清楚这家伙在发疯时最好保持在五公尺的安全距离外。
“你最好别跟来送死。”席煜警告着,所有人纷纷惊慌闪避。“谁敢拦我,谁倒霉,不信试看看?!”
“你要带我去哪里?你不要每次都那么霸道行不行?”
无奈,方岑的抗议丝毫发挥不了作用。
* * *
往北一路直纲,台北的娇阳在车子进入北滨海公路时被层层叠障的乌云遮蔽了天光,前方低压压的乌云暴涨滚涌,一场声势夺人的狂风骤雨掠袭卷来。
席煜没有打算拉上车顶的意思,任由劲风扑上流线型的挡风玻璃,再正面打在他那张五官深邃的俊逸脸庞上。
方岑不断的拨整被凛冽强风打乱的头发,眼前诡异慑人的天候令她恐惧,同时似乎也反映着席煜此时忿怒的情绪。
飙车是席煜发泄忿怒最直接的方式,却也是最令人畏怯的方式,至少对正坐在车上的方岑是这样的。席煜用这种方式惩罚她的不乖。
“你究竟要带我去哪里?”方岑颤抖的声音被劲风撕裂。
席煜不语,刚劲的五官与正面扑来的飒飒狂风较劲着。
骤雨来得既狂又急,长长的煞车声尖锐的穿破狂风飒飒的呼啸,车子终于在一处山崖边停了下来。
席煜疯也似的冲出车外,奔至崖边对着狂风骤浪嘶吼呐喊——
“啊——”
“你疯了!”方岑吓住了,急忙拉展车顶阻挡狂风骤雨的侵袭,她不明白他究竟想干什么。“喂!你不要吓我,有什么事进车子再说。”她的喊叫只到车外便被飒飒狂风给吞没。
站在孤崖上的席煜突然伸展双臂,在狂风暴雨中被撕开的外衣犹如一对伸展开来的翅膀,而他则像是在狂风骤雨中驭风凌空飞翔的巨鹰,顽强的与横逆搏斗。
方岑看痴了!她从不知道一个男子能那么Power,这深深吸引着她。
不知觉的失神时,席煜犹如从狂风暴雨中走出来的撒旦魇鬼,凶神恶煞的迎来。
她吓得退到驾驶座上,他伫立在车外,鸷冷的俊颜上,酝酿着一场惊天动地的骇人风暴。
方岑不怀疑那穷凶恶极的怒容是冲着她而来的,她更不敢怀疑眼前这魔鬼般的男子随时会将她生吞活剥!
“为什么?”席煜低吼。
“什么为什么?”狂风从车窗灌了进来,让她不得不拉高声调。“我还想问你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莫名其妙的把她绑架到这里来。
“为什么我就是没办法对你生气?”席煜咬牙切齿,握紧的愤恨拳头擂打着车体。
方岑吓得惊叫一声,她不忍他湿涟涟的站在暴风雨中,但又怕与他在车内共处。此时的他,像只发疯的猛兽。
他猛地拉开车门,绷着吓人的忿怒表情,气急败坏的上车,燃烧着三千度高温怒火的红炽炽眼瞳,直勾勾的逼视着她的惊怯。
“你想干什么?”她脸色发白。
“我想吃了你。”他爆出青筋,咬着牙根,懊恼的哀嚎:“噢!你究竟是我的克星还是天使?”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好,我让你明白我在说什么?”一副忍气吞声的痛苦,扭曲着严重变形的脸,说:“我禁止你去拍那个什么狗屁公益广告。”
“为什么?”
“老天啊!你还问我为什么?”他快气炸了。“因为你是我的女人,我不许任何男人打你的主意。”
“你为什么总是这么跋扈?”方岑一副气得想哭的楚楚可人的模样。“不是每个女孩子任由你说想要,她就要乖乖的任凭你摆布,就算……就算我是你的女人,你也要尊重我的意见。”
席煜脸色骤变,一个比车外的暴风雨还恐怖的暴风圈在他阴鸷的乌瞳里酝酿着。
“你知道吗?没有一个女孩子敢这样对我说话。”
如果说可以选择的话,方岑此刻宁愿选择待在车外的暴风雨中,她悸骇的想着自己即将成为惊涛骇浪中的浮尸,她不怀疑这个可能性。
“你这样子很让人害怕。如果你喜欢一个女孩子的话,你不应该让你喜欢的女孩处在于恐惧中。”她的声音微微的颤抖,圆澄的杏眸里诉说着她无尽的惊吓。
席煜深邃的乌瞳里渐退那骇人的暴戾之气,交融出一股在他犀厉的眼神里少见的柔光,一把似从火山迸出的烈火在瞬间熄灭。
席煜俊颜上泛起轻浮的笑意,仿佛不知自己方才有多吓人,他疼惜般的用一双大掌轻捧那依然存有余悸的芙颜。“我亲爱的小宝贝,我实在很想扒光你的衣服看看你的身体结构是否与别的女孩子不同,要不你怎么敢一而再的冒犯我?你比别的女孩子多了一颗胆吗?还是我该扒开你的可爱小脑袋,看看你的脑细胞是不是敢死队?”
见席煜肆无忌惮的一双大掌从她的嫩颊滑下,朝忐忑起伏的胸部袭来时,急忙以双手护胸。
攻不上“山头”,席煜退而求其次揽过那唯恐避之不及的瑟颤腰肢。方岑突地重心前倾,跌进了他的怀里。
发烫的粉颊,贴在那湿透的衣服上,这是属于女孩子本能的渴望吧;渴望从男人而来的那分安全感。因为从席煜强而有力的跳跃心脏,方岑感受到顺着一股暖流从她发烫的粉颊暖进了芳心,仿佛安抚了她最初的惊惶。
“告诉我,我该用什么方式爱你?”席煜在她的耳际低喃。
在狂风暴雨中,席煜的磁性嗓音,显得格外的温柔,而且是那么可以依靠的安全感。
暖潮一阵阵漫进方岑心窝,让她几乎忘掉了前一刻脾气爆烈似狂风暴雨的席煜。
席煜用手指勾起方岑弧度优美的下巴,原本充满野性的霸道凶厉目光,神奇般的流转出一股腻恋的柔情,深深的凝归她的无助。
“我妥协了!让我用完全妥协的感情爱你。告诉我,我该给你怎么样妥协的爱?”
“我……”方岑被雨淋湿的娇嫩唇瓣,微微颤瑟,惊惶的嗫嚅:“我不知道。”
“你知道的,只有你自己才知道我该怎么爱你?该用什么方式爱你?我可以给你所有你想拥有的一切。”
席煜激动的攫住方岑薄弱的削肩,薄弱的肩承受不住大掌施加在上的压力,痛得让方岑快掉下泪来。
“痛!你弄痛我了。”
席煜赶忙松开箍钳在削肩上的手,不急着先来个怜香惜玉一番,轻轻的拭去从发梢滴落在柳眉的雨滴。“如果你不知道我该用什么方式来爱你,也许你可以告诉我,你不喜欢我什么?”
“我不喜欢你全然不在意别人感受的霸道,我不喜欢你不懂得尊重别人。不是你想怎么样,别人就要怎么样,人的相处必须彼此尊重,你尊重别人,别人也会回报同样的尊重。”方岑气儿不喘不顿的一古脑的说完。
“我美丽的可人儿,我说的是我们之间的爱情,而不是尊不尊重的问题。”席煜轻轻的盈捧起她的脸颊。
“爱情也是,没有人会喜欢蛮横霸道的爱情。你从来不在乎别人的感受,总是霸道认为自己想怎么样,别人就要理所当然的回应你的索求。爱是彼此尊重的,你给的不一定是别人想要的。真正的爱一个人,就要让对方爱的自在,爱的没有压力,不是你那种自以为是的强迫。”
“我领教够了你的说教。”席煜压抑心中逐渐燃炽的不耐烦。“我的美人,别考验我的耐性,请——你直截了当的告诉我,该用什么方式来爱你?”
席煜“请”的很忍耐。
方岑感到有种对牛弹琴的挫败!
“我希望你收敛爆烈的脾气,尊重我,就算我是你的女朋友,也不等于是属于你的私有财产,我有自己的思考,自己的决定,所以你不能自以为是的帮我决定任何的事,或是强迫我做什么,这就是尊重。如果你真的爱我的话,也应该这样尊重我的意见。”
“OK!”席煜高举双手,表示投降接受。“以后,我尊重,而且不干涉你任何事与决定,但是有件事我决不妥协,决不许任何一个男人接近你,不管他对你是否有企图,尤其是那个自不量力的林少峰。”
方岑圆澄澄的杏眸,气结的瞪着他。
席煜没辙的妥协了!这小妮子是上帝专门派她下来治他的天使吗!傲慢高傲的席煜,竟然也会有妥协的窝囊时候。
“啊!”席煜突然转身对着惊涛骇浪的大海,发泄郁卒的狂烈嘶吼。
翻腾滚动的巨浪像逞完凶后乏力的趴在草原上歇息喘气的猛兽,余波荡漾的海平面逐渐恢复宁静,阳光在层层叠叠的乌云中寻找出口,在海平面上撒下璀璨的碧蓝。
“好美的海天一色。”方岑被这美丽的景致深深吸引。
“方岑!”
当方岑猛然转身之际,席煜手上的相机精准的捕捉到美丽佳人蓦然回首时那秀发甩动发间晶莹水珠跳跃的美丽刹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