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是忙碌的采花季节——苦薏一早天没亮就先往花田跑,辛雅风上班时间她才回来吃早餐。
一入夜,苦薏就早早爬上床,睡到打呼声都出来,让辛雅风知道采花季有多忙、有多累,让辛雅风不忍心吵她。
经过两个多月,辛雅风终于发现,苦薏和他生活在一个屋檐下,为了两人有名无实的婚姻无论如何都必须撑完三年,就像她当初跟太爷爷承诺两年之内她没怀上孩子就离开辛家的状况一样……
两年后你打算怎么辨?
两年后啊……不是我自夸,我个性好、人缘好,老少咸宜。有一种感情叫日久生情,这就是说人与人之间相处久了总是会有感情,到时候靠着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帮太爷爷、太奶奶捶捶背,陪奶奶跳跳舞,和爷爷一起去做公益,中午帮公公送便当,唔……顶多每天晚上去婆婆房里跪一跪,反正厚着脸皮撑完最后几个月,等土地过户,我再负荆请罪,以后我们就自由了!
这个很贼的丫头是打算用拖字诀,能拖一天是一天!
既然如此……
“苦薏……睡了?”大热天的,虽然屋里有冷气,不过被子盖到头顶上,装睡的成分居多。
“呼呼——呼呼——”
辛雅风在小床旁坐下来,他缓缓叹了口气,“我本来是想和你慢慢培养感情,等我们感情更深,等你心里、眼里都装满了我,愿意接受我,再跟你表白。但是你老是打乱
我的计划……”
“呼呼——呼呼——”装睡的丫头吐着大大的呼吸声。
他不敌爱情的魔力,为她打翻醋坛子,他也终于知道,自己不过是一个独占欲强又霸道的平凡男人,不但拐骗她写结婚条款,甚至当下气到所有卑劣的想法都出来了。全家人都知道他和苦薏是为了土地假结婚,为了撮合两人,私底下使尽手段。苦薏并不知道,是他阻拦家里的人到她家去提亲,甚至对她绝口不提办婚礼的事。奶奶明知苦薏不胜酒力,多次灌她酒,挑战他的极限。
其实……仗着三年婚姻,两人有夫妻名分,苦薏已经和他住在一起,只要他闭一次眼睛,或者放任自己一次……他也不用等得如此辛苦。
但是,他不忍伤害她,也害怕毁了她对他的信任。
辛雅风伸手把被子从她头顶掀开,轻抚她的头发,“你去找西门千秋我会生气,你和一票哥儿们喝酒我会担心,所以拐骗你签结婚契约,那是因为……我很喜欢你。”苦薏趴在床上,辛雅风的声音太诱人,那句“我很喜欢你”像魔音一样,她的心脏跟着打鼓,她换了一个睡姿,顺便把枕头盖到头上,遮住耳朵。
“……我们的开始并不美好,你一进门就吃尽苦头,我却袖手旁观,你心底不舒服,你想拒绝我。”
没错、没错,因为两人纯粹是一场交易,她从没有把他视为对象,所以他的冷漠冷淡是可以接受的——一旦要她考虑接受他的感情,重新检视他……说真的,只能说辛雅风真有自知之明。
“……经过这段时间,你也清楚了,家里规矩多——你感觉有束缚,你不想嫁进来。你也想到,我们的婚事若是公开,往后还有更多事情和场合,你必须去学习和适应,都让你很头疼;这一切……让你不想面对我们的感情,我能明白。”
是啊、是啊!她当辛家媳妇没有负担,就是因为三年后可以拍拍屁股走人,她才能够玩得这么快乐。
两人若要认真谈感情,要考虑的因素很多,十八岁的她会不顾一切奔进他怀里,但她已经三十岁了,这片国家风景区有多迷人、有多壮观,路边野菊都只想远观。
“不过……那么多次接吻,既然你都知道是我,你的热情和投入,不可否认你也是喜欢我的,我可以如此解读吗?”辛雅风抚摸她的背,俯身亲吻她的手。
辛雅风这一提,苦薏更懊恼了……她干么不打自招,在他面前吐实,她喝醉吻过的人只有他!
明明她那么喜欢西门千秋,野草儿住在西门家时,她在西门千秋面前也醉过,她却不曾去吻过他。
就因为她的身体背叛她的选择,喝醉了自动去找他,被辛雅风知道她喜欢的人是他,她现在连否认的借口都没有。
就是因为如此,她才陷入混乱,脑袋打结,难以看清真相,甚至对他用起“小人之心”,怀疑他的真心……毕竟,她是还有“任务在身”的人,怎么知道这片吹起歪风的国家风景区是不是想把她拐上床,顺便打劫她身上的菊花坠子。
现实环境的因素,加上难以辨别的真心,让苦薏想得一个头两个大,如果硬要她在此时给一个答案的话……
“我……我妈第一眼看上我爸,就跟着他回家,我妈常说,我爸在她眼里闪闪发光,我妈追了我爸很多年,他们终于在一起,直到现在他们都还是过得很幸福。所以我从以前就在找一个闪闪发光的男人,我第一眼看到千秋大人,就被他的万丈光芒逼得睁不开眼,当时我就决定了,我要追这个男人。所以……我觉得我跟千秋大人在一起,可以过得很幸福。”苦薏埋着脸,闷着声音说。
“……是吗?”又是西门千秋!
辛雅风一向不做没有把握的事,在这段“婚姻”的有效期内,她都是属于他的,两人朝夕相处,他还有两年的时间撒下情网,慢慢掳获她的心,所以他本来是不急的。
结果……又是西门千秋来搅局!
“你知道我记性很好吧?”
辛雅风的记性非常好,苦薏当然知道,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辛雅风的声音绷得很紧,硬梆梆冷冰冰,是苦薏从来没有听过的,让她直接就联想到理智线断裂的声音——“你跟西门草儿聊天,你们提过,你喜欢积极有行动力的男人……是男人就应该拿出魄力来,不要老是在意枝微末节的小事。你是——这么说的吧?”辛雅风抓下她盖在头上的枕头。
“我跟野草儿经常瞎扯,那不算——辛雅风,你不要扯……”
辛雅风把苦薏翻过身来,扣住她的手,掐着她的力道又深又重!
苦薏看见了,他的一张脸又闷又怒又火,貌似……西门千秋在她眼里的光芒,在辛雅风身上着火了。
眼看着他的脸逼近她,苦薏急了——
“辛雅风,你要是敢吻我,我就叫你负责……不——”完蛋了,过去玩他玩习惯,这习惯一急就跑出来,苦薏想改口,但辛雅风不给她机会了。
“我负责。”他的吻落在她唇上,用她每次喝醉酒就堵住他的嘴,一次又一次吸吮他的吻……的方式……
“呜……嗯……”
这次,在她清醒的状态下,辛雅风要她也尝尝,她过去是如何深吻他,如何折磨他。
苦薏紧握着挣扎的拳头,在他窒息的吻里,慢慢没了力气……不知道辛雅风何时松开她的手,而她……
随着辛雅风的拥吻和挑逗,在他一次又一次需索的热吻之中,双手从他的肩膀慢慢爬上他的脖子……
很懊恼,她的两只手自己勾住他的后颈。
辛雅风抱起她,回到两人的大床上,不让她有片刻的犹豫——一团火热紧贴着她,房里的灯暗下了……两人的衣服褪去……
“你今天滴酒未沾,我不许你……事后不认账。”
苦薏耳里灌进一股热风,传来辛雅风低沉诱人的声音,她瞇着迷蒙的眼睛,短暂的想到……项链……
“好痛……辛雅风你——”
不知道为什么……
辛雅风不顾弄疼她,从她脖子上狠狠地扯断项链,像是要亲手扯断西门千秋系在她身上的红线,狠狠,用力地扯了下来——
他又像发泄怒气似的……不,他根本就是凭着一股怒气,把项链远远抛到墙角去!辛雅风不是一个使用蛮力的人,他为什么……
“那是你要的……”苦薏看傻了,望着躺在墙角的项链,她想到西门千秋给她戴上项链时那双温柔的手都心疼了……何况是辛雅风紧追不放的香气密码就锁在菊花坠子里,他舍得这么扔?
“我要的只有你……看着我。”辛雅风连她追寻过去的目光都难以容忍,捧住她的脸,让她只许看着他,“你喜欢我叫你小薏,还是野菊?”
“……小薏。”苦薏在辛雅风灼热的视线底下,感觉他慢慢的在她体内,与她合而为一。
“小薏,我爱你……”
辛雅风呢喃的爱语却让苦薏垂下眼睛,紧紧抱住他,她……明天会后悔吧?
***
“这样……你还觉得西门千秋比较适合你吗?”
风,好热、好热……
这是焚风啊!
夏天已经过去了,十一月深秋的季节,一股热风却持续着,这股风……就是辛雅风。
苦薏身上只有一件浴袍,耳边传来轰轰轰的吹风机声,她两手抱着膝盖,坐在化妆台椅子上,正在打盹,突然一个声音,一个名字,把她的眼皮撬开了。
苦薏望着镜子里穿着深蓝色浴袍的男人,站在她身后的辛雅风,和她用一样的沐浴乳——身上有相同的淡淡玫瑰香,一张白里透红的脸,发丝滴着水。
“我会被抓去关吧……阿潦一定会去法院告我,说我彻底摧毁国家风景区。”苦薏忍不住的脸红,她是在半夜被辛雅风吻醒,被他抱完以后,又被他丢进浴缸里。
这个男人,把她当废人一样帮她洗澡,帮她洗头发,现在还帮她吹头发——是啦、是啦,感谢他的热心灌溉,殷勤照顾路边野菊,时时提醒她,他比西门千秋适合她。
东方潦要是知道国家风景区现在不喝水,一片美景是喝醋在维持的,她居然把国家风景区逼到这种地步,阿潦一把菜刀会很想砍向她吧。
“我不在,你几天没洗头?”辛雅风出国工作,说要出去一个礼拜的人,不到五天就回来。
“大太阳底下戴着帽子流一身汗能几天没洗,也不过才一天而已。哪有人大半夜的把人挖起来洗澡吹头发,我都困死了……你以后按照预定时间回来好吗?”苦薏打着哈欠,弯着身子,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把脸颊靠在膝盖上,眼皮又阖上。
“明天到山上去一趟吧?”辛雅风看她像一只懒洋洋的猫咪,声音低沉诱人地说。
嗯……苦薏差点就把声音哼了出来,辛雅风真的愈来愈贼了,她再不打起精神,继续迷迷糊糊下去,等她明天睡醒过来,已经被他打包上车。
“龟壳屋都已经拆光,地也整平了,你是要去空地上放风筝吗?”苦薏压下膝盖,把身体打直了,盘腿坐好。
“小薏。”辛雅风沉声不悦。
苦薏当然知道此山非彼山,他提的是她父母和奶奶住的那座山,她不开心地别过脸去,“……等土地交给千秋大人以后,再谈我们的事情,这是你答应我的。”
“我是答应你,等你准备好,我们再开始筹备婚礼。但是拜访长辈的事情,不能再拖了。”
一把吹风机轰轰轰的,低频的噪音却盖不过辛雅风严肃清冷的声音,苦薏想假装没听清楚都很难。
“辛雅风……现在的日子过得好好的,我们不要自己去找麻烦,万一登记的事情曝光,只有我妈会喜欢你,夸我做得好,我爸一张脸垮下来,十年都不会跟你说话。”
“小薏……”辛雅风的嗓音更低了。
“我知道,我也明白见面三分情——你想趁着事情还没曝光之前,先去跟我父母打好关系,让他们了解你的诚意——你的考虑是对的,我也想支持你。但是你不了解我的家人……你觉得我很难缠吧?我哥比我难对付一百倍,不然我会这么乖,他一通电话我就回去陪他吃饭。等土地过户还要等一年八个月……我哥是个很麻烦的人物,像结婚这么大的事情,我一个人自作主张就办了,没经过他同意,也都没跟我爸妈商量,我不守规矩,他也不会跟我客气,以我哥的做法——他会直接找我舅舅把田地收走,找他黑白两道都有靠山的律师、法官朋友弄掉我们的婚姻,强行把我带回去;他更不会放过你,可能哪天你就莫名其妙被车撞,旁边等着一台救护车,直接把你送进我三舅舅的医院,进入我哥的势力范围,手术室的门一关,他把你断手断脚还说是车祸惹的祸,我都救不了你……”
苦薏还没说完,一股热风已经从她的头顶上离开,一把吹风机轰轰轰地继续吹着,在更上头……辛雅风的头顶上。
她仰头看不见一张帅帅的脸,只看到辛雅风高抬的下巴,一副又冷又硬的感觉……
国家风景区一阵冷风吹,区域内冷飕飕,她伸手玩他浴袍的系带,一个蝴蝶结都还没打好,他背过身去,冷冷地背对她。
辛雅风是不想再听她编造一大堆理由,生气她内心还不肯把他摆在“唯一”的位置,她也说过语言是用来沟通,透过对话才能让彼此互相了解信任,她却迟迟不肯表明心迹!
辛雅风还在生气,她一双手从身后环上来,环抱着他,柔软的身子紧紧贴着他。
辛雅风肩上扛着来自三代老人家们的压力,家里等不及要办婚礼,向亲朋好友公布喜讯,每个人都想把苦薏带出去,让大家认识辛家的新媳妇。
辛雅风很清楚苦薏的个性,苦薏心很软,但骨子很硬,西门千秋懂她,才能让她戴上项链,他和她硬碰硬,绝对讨不到半点好处。
他若没能说服她,让她打心底愿意嫁给他,硬逼她的话,等三年一到,土地过户,她丢下离婚协议书,再也不会回头。
所以他才一直顺着她,但他也是有情绪的,她不让他去见家人,对两人的感情又被动,他出差还得担心她,每天一通电话被她匆匆挂断,因为太想她而提早回来,她不感动还嫌他太早回来,他只是修养好,不是脾气好!
辛雅风这次不想再妥协,任凭苦薏抱着他不放。
辛雅风是不再让步了,但是扣在他腰间的小手,不安分地钻进浴袍里抚摸着他……
这是他们上床以后,她第一次采取主动,身后的身子软绵绵地服贴着他,辛雅风的呼吸不顺了……
她往他心里头填满了蜂蜜,慢慢把他的心浸泡在香甜腻人的甜蜜里,连欲火都撩拨起……
辛雅风嘴角慢慢扬起,连眼角都勾着深深的情意,其实他也不是非要她把爱说出口,只是希望她也像他一样,对他有渴望的心情,就像此刻……
辛雅风关掉吹风机,喘着气息难掩一股兴奋的急躁感转身——
砰!
半个身子都贴在辛雅风身上的苦薏已经睡死了,辛雅风一个转身,她失去依靠失去
重心,流着口水从椅子摔下来!
“呜……嗯……痛……”
辛雅风及时捧住她的头,当了她的垫背。
“……发生什么事——地震吗?”苦薏张开眼睛,趁着辛雅风吹干头发片刻时间里她已经睡了一轮,老早忘记前一刻两人在谈什么了。
辛雅风两手抱着她躺在地板上,就算想对她生气……也气到没力了。
***
“不是?那是电话吗?你每次打电话回来的时间,我都在田里工作,小夜就在旁边,说话不方便啊。”
辛雅风这回真的生气了,从出差回来整整一个礼拜不跟她说话,笔记她得自己找,伸手牌不管用,洗完澡没有乳液、没有按摩,晚上没有消夜,塞着耳朵不肯当她的垃圾桶,夜里也把她晾在一旁,自己盖一条被子不理她。
苦薏自己数了数,老实说她招惹到辛雅风的件数十根手指都不够数,所以她也不知道他闷声不吭是为哪一桩?
这个冰山王子,打起冷战来,真的是谁都赢不了他,只好苦薏一条一条问他。
辛雅风在工作室里拿着液体倒来倒去,满室芬芳,苦薏坐在工作台边,光是嗅着都觉得心情好了起来,但似乎影响不了辛雅风,他脸上冷冰冰的,任凭她一件件问,他就是充耳不闻,没反应——
“……为什么提起电话的事情?”辛雅风一副不知情,不过……
辛大少爷终于肯开金口,那就表示他生气是跟电话有关!
妈啊……不问奶奶,她绝对猜不到辛雅风全身上下都是“风度”的男人,竟然为了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跟她生气!
真的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奶奶果然是最了解辛雅风的人!
“因为你不在家的时候我很寂寞,晚上就跟奶奶跳舞,我跟奶奶说你白天有打电话回来,奶奶说她年轻的时候爷爷也很爱跟她热线,我说我们才讲三分钟,奶奶就说你没情调,我说电话是我挂的,奶奶猜你出差回来在生气,八成就是为了电话的事情。”其实她是跟奶奶抱怨,辛雅风出差才几天,天天打电话回来,偏偏晚上不打都挑白天,她一双工作手套脱来脱去很麻烦……这种话,当然不能在辛雅风生气的时候还让他。
“你跟奶奶不能聊些正经事吗……我出差几天,你都在田里?”辛雅风一张脸还是冷冷的,内心里正默默反复咀嚼着她难得说出口的“寂寞”。
苦薏望着辛雅风,嘴巴缓缓的张大,又闭上——忍住了笑声!
……原来如此,原来是因为她急着挂电话,碰触到大醋桶的敏感神经了。
“当然啊,你自己都说结婚契约又不是签好玩的,我们得遵守规则,我如果跟我的一票哥儿们吃饭,一定会向你报备,就是……我去找小桃子玩,也要你同意啊。”苦薏被他一个礼拜的冷风吹到连西门千秋的名字都自动消音,不然每天都要把一堆笔记本翻一遍才能找到她要的那一本,真是痛苦。
辛雅风终于放下工作,看着她了……
“我不在家的时候,你会寂寞?你又是随口说说吧……我提早回来,你还不开心。”
苦薏差一点又把嘴巴张开了……他是谁?过去那个怕女人纠缠,始终和女人保持距离的辛雅风,现在搬到怨妇的深宫里去住的眼神是……在怪她冷落他?
可是出差的人是他,她天天都在家啊!
苦薏回想一个礼拜前他半夜回来的情形,想了想,认真地跟他说——
“你下次出差的时候,把我装进口袋里带去,不然积木屋这么大,只有我一个人都睡不着,你晚上也不打电话回来,我又顾虑你是出差不是去玩,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有空档不敢打过去。你回来那天我好不容易才睡着,就被你吵醒,我是很开心你提早回来,
可是你那天抱我……有点在生气的感觉,我觉得有点莫名其妙嘛。”
她现在懂了,匆匆挂他电话,带来这么多后遗症,他怀疑她去找西门千秋,又想装大方,憋了一肚子火气,回来发泄在她身上——把她也惹恼了,随口说了一句漫不经心的话,却因此闷坏了他,他就开始不声不响和她冷战了。
“小薏……我很抱歉,那天我是急了点,把你弄疼了?”听完她的解释,国家风景区冰融了,满怀歉意。
“还好,只是你没顾虑我的感受,我不舒服。”路边野菊腮帮子鼓鼓的,其实她也不是很在意,不过一整个礼拜都在跟黑色笔记本奋战,她怎么样也要装出小女人的委屈,才对得起自己。
“对不起,以后我会注意……小薏……”辛雅风抚揉着她的脸颊,缓缓把她拥进怀里。
“辛雅风,我……”苦薏才开口而已,一股焚风又吹向她,不知道她哪句话让辛雅风释怀,感动了,辛雅风像一头饿了许久的狼,亟需要饱餐一顿,低头就吻住她。
苦薏很想问他,前一秒还在反省,说会注意自己的行为,会照顾她的感受的男人,下一秒就化身成野兽……他真的是辛雅风吗?
苦薏连调侃他的缝隙都没有,就被辛雅风抱到工作台上,推倒了瓶瓶罐罐……
在他视为神圣的工作室里,过去她捧一碗牛肉面进来吃,都被他瞪死,马上找人来清理……苦薏惊讶的望着打翻的香水瓶。
“怎么办,你的……”他的心血结晶,他在世界各国收集的香料……
辛雅风却一点也不在意,他只顾着把一个礼拜没碰她的空虚填满,全世界的香水都比不上她来得诱惑他……真正的极品香气……是她……
她的身子,她的味道。
“小薏……我爱你……”
他占有她,总是迫不及待,从未迟疑,一次又一次的告诉她……他深深的爱着她,而她……独属于他!
深夜……
苦薏被——只紧揽的大手突然的勒紧吵醒。
她仰头望着熟睡的男人,手指轻轻描绘他俊秀的眉毛、他高挺的鼻梁、红润的嘴唇。
他好像这一个礼拜都没睡好,抱过她以后,睡得好沉好沉……但也不要把她搂得这么紧,她又不会跑掉。
苦薏连想翻个身都困难……
这几个月来,辛雅风把她当宝一样的疼着、爱着,她不是没感觉的人,她慢慢也发现他默默为她做了很多事。
像是他的香水公司从年头到年尾都还在研发阶段,大概也不会上市的没有香味的香氛乳液,其实是辛雅风看她的手干裂,针对她的皮肤调配的,但这个大男人嘴上就是不说。
还有上个月,她和野草儿聊天时,野草儿抱怨,辛雅风去找东方潦好几次,每次两个男人都关在厨房里,还把门锁着,自己吃好料,也不分一点给她,怀疑这两个男人很有事。
苦薏是不知道有什么事,她只是慢慢发现一到假日进厨房,自己在厨房里的存在渐渐可有可无,不知不觉大厨跟助手的位置也对调了,她还被辛雅风嫌弃碍手碍脚,最近她是干脆坐在一旁看他做,她现在进厨房是当观众,连婆婆夸她做的菜愈来愈好吃,她都不好意思回答了。
爷爷也说,辛雅风改变很多,以前把公司当家,现在除非必要,他是不肯加班,也不肯出差,过去假日不见人影的人——现在天天在家,连爷爷都打趣说他有些不习惯。
被辛雅风一双手臂紧紧拥揽,苦薏深深的舒了口气——积压在内心里,对辛雅风的不满情绪,终于被这股持续数月的焚风吹散了……
本来嘛,辛雅风明知土地没过户之前,她哪儿都不会去,只能留在他身边,在这种情况之下,她很希望两人能够维持友情,和睦相处,安然无事,所以才卑鄙的用拖延战术,回避他的感情。
但是辛雅风还是强硬的扯下她脖子上的项链,逼她斩断对西门千秋的感情,逼她面对他,他的那股强势,事后又不肯说明原因,让她心里不服气,更不愿意面对他的感情。
再加上,时间还没到,土地不能过户,她的项链就被他摘掉了,她觉得对西门千秋无法交代,这股气她也算在辛雅风头上。
也许……苦薏想,她最气的是自己吧……
她整天把“我的千秋大人”挂在嘴边,她对辛雅风口口声声说着风向再怎么改变,路边野菊也不会飘进国家风景区。
结果,才不过一年光景,国家风景区一招手,路边野菊就魂飘飘的跟着走了。
她是要怎么开这个口承认……说她也爱他呢?
但是不说,辛雅风似乎以为她还把他和西门千秋放在天平上,不知道她哪一天会跑去找西门千秋,连出差都不安心……
苦薏揉弄着国家风景区一张帅脸,瞥见两扇睫毛隐隐约约风动,她若有所思地看着,贴着他的唇吻了一下……
“这下怎么办?路边野菊……已经飘进国家风景区,死心塌地……生根了。我会被阿潦打死吧?”
苦薏又亲了他几下,在他紧搂的怀里闭起眼睛,继续……生根。
辛雅风嘴角一抹深勾,缓缓松开紧拥不放的……不安的双臂,一只手轻搭在她腰际,让她睡得舒服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