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冰雅站在侄女面前,脸上挂着无害的善良笑容,剪裁简单的黑衣与她脸上的五官一样颇具个性。
“什么事?”谢绮嚼着口香糖,看似一派吊儿郎当,然则防备的眼却紧盯着姑姑唇边的笑容--这女人笑得愈平静,就代表她被惹毛的程度愈高张。
“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谢冰雅交插着双臂,双眸深沉地看着侄女的脸部肌肉抽动了下。
“我当然知道今天是老爸老妈的周年祭日。怎么?你要带我去庆祝他们上天堂吗?”谢绮昂起小巧的下巴,挑衅地说道。
“你还需要我带你去庆祝吗?你睑上画了个五颜六色的大浓妆,唇膏颜色比血还腥红,又紫又绿的把全世界的颜色全都穿到了身上,连短裤都迷你到让人喷鼻血的地步,你早就把庆祝的行头全穿在身上了,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你的兴高采烈。”
谢冰雅不徐不疾地把话一句句疾射而出,两个高度相彷的女子,互不相让地对视着。
“你罗嗦完了吧?我还有约。”谢绮一手插腰,年轻的脸上尽是不耐烦。
“我就是因为不罗嗦,所以才任由你自我放弃了一年!我今天打算把一年份的话一次罗嗦完。”谢冰雅扯住谢绮狂乱挣扎的手臂,打算在今天一次敲出她心中的所有痛苦--
去年将谢绮从台湾带来美国时,就该快刀斩乱麻了。
十五岁的芳华年龄,却目睹了双亲为了保护她而在车祸中双双毙命。这绝不会是好受的事。
谢绮心中的伤口从没有痊愈过 表面已结痂的疤痕,实际上却已从底部开始发脓、发臭。如果不彻底挖除那块毒瘤,谢绮的十六岁到六十岁都会毁在自虐的阴影里。
“放开我!”谢绮扯不过姑姑出乎意料的力气,一低头便狠狠咬住了她的手臂。
“我哥老爱说他家里养了一只爱咬东西的小老鼠,我今天总算见识到了。”谢冰雅幽幽说道,没被咬的那只手轻抚着谢绮的发。
谢绮松了口,大眼瞪着那双与爸爸相似的黑眸,一阵热潮漫上眼眶,她倔强的背过身,娟美脸庞上那张伪装出来的不在乎面具正在寸寸瓦解。
“你活成这副德性,就不伯你爸妈在天上难过?”
“她们如果会难过,就不该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了。我就是要他们后悔,他们没有一块带走我!”谢绮暴躁地低喊,双手紧握成拳。
车子翻覆在山沟中,前座的爸妈受了重伤,却执意用他们的体温温暖昏迷了的她。
于是,当她昏沉沉醒来时,却发现身上拥抱的是爸妈已僵硬的尸体。
情何以堪!
“你是在责怪我老哥当初不该带你们母女俩做什么环岛旅行吗?”谢冰雅冷静地走到她面前,不给她任何躲藏的机会,她当初就不该任着这只小老鼠自行疗伤的。
“我没有恨他,我只是恨他们没一块带我走!”她恨为什么只有自己活着!
“小老鼠,如果当初你有机会救你爸妈,你会不会救他们?”
“我当然会--”话冲出而口,谢绮的眼泪扑簌簌直往下掉。
她摊坐在地板上,双手用力捶打着地板。
她好怨、好气、好痛苦啊……
“他们爱你,爱到用生命来保护你。你承载了两个人的爱,生命应该活得更精采才是啊。”谢冰雅静静地坐在她身边,和她一样抱着双膝看向窗外。
“我知道啊!但是,为什么是他们!为什么要带走他们!他们还好年轻,他们还没来得及看我长大啊!”
所有的不满狂泄而出,止不住的泪水和呐喊,让谢绮声嘶力竭到没有力气。
“生命这回事,没人能掌控。正是因为生命太脆弱,每一天都可能是最后一天,所以你更该认真地过你的每分每秒。”谢冰雅红着眼眶,把脸埋到谢绮僵硬的肩膀上--
“小老鼠,你早该陪我大哭一场的,我也只有一个哥哥、嫂嫂啊!”
“不要叫我小老鼠--”话说着说着,眼泪又掉了一大串。
两个女人抱头痛哭起来,哭到喘不过气来,哭到再也流不出眼泪。
谢冰雅拿来湿毛巾,擦去谢绮脸上红红绿绿的彩妆。
“我们方才流的泪是为了过去,而擦干泪水后,我们面对的要是崭新的未来。哲学家康德说过一句话……”
“老学究,你别在这个时候掉书袋!”谢绮瞪着这个在出版社任职的姑姑黑框眼镜给人的印象向来轻松不起来。
“小老鼠,别叫我老学究。康德说过:自由不是让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自由是教你不想做什么,就可以不做什么。”
“康德和我有什么关系?”
“康德的那句话正是我对你的教育方针,你可得好自为之。”谢冰雅拔下眼镜,用袖子擦乾自己的泪水。
“你很怪。”谢绮咕哝了一句,看着姑姑透着智慧与聪慧的脸孔。被姑姑接到美国一年,自已却在此时才发现她不是自己想像中的古板人物。
“我和你有着相似的血统,你不用如此谦虚。”谢冰雅微笑着,很开心两人终于在无数次冷眼相对之后,有了好的结果。
“在我还没有疗伤成功一前,我会努力不要想起他们--我不喜欢每天哭着入睡。这样是不孝吗?”
“他们的回忆永远在你的脑子里,你怎会认为自己是个不孝的女儿呢?学会诚实地去面对你自己、面对你的人生,你会发现回忆是陪伴你一生的最佳朋友。”
是故,在十六岁的这一年,谢绮重新开始另一种生活。
她热爱生命、热爱新事物,却总不让自己太过投入某一段感情、某一项兴趣--她不喜欢让自己受伤。
除了姑姑和日后唯一的挚友凌希颜之外,她没真正爱上谁。
失去的痛,一生一次--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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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妈妈十六岁时的故事,听得懂吗?”谢绮问着怀里五岁的女儿白小曼。
“有些懂,有些不懂。康德和感冒胶囊是一样的东西吗?”白小曼仰着粉嫩的小脸,娇声问着妈妈。
“笨!平时要你跟着我看书,就不听嘛!”雷奏凯露出不以为然的笑容。
“你也不过大我两岁。”白小曼不服气地朝他吐吐舌头。
“可是,我知道康德是谁。”雷奏凯眼中是带些炫耀的,而他墨亮的目光只专心在心目中的小公主身上。
白小曼嘟起小嘴,又黏回妈妈身上。
“那--妈妈从美国回台湾之后就遇到爸爸了吗?”白小曼问道。
“先让妈妈咬一口,妈妈就说。”谢绮搂着女儿轻弹了下她的双颊。
苹果般脸蛋看来有些营养过剩,不过白小曼的粉嫩脸颊向来是连老妈都垂涎的。
“不要!你好像幼稚园的小朋友!”白小曼晃动着两条长辫,在妈妈的呵痒之下笑得恁是开心。
“那亲一下就好?”谢绮与女儿可爱的小鼻子嬉戏着,心脏却在看着孩子美丽的眼睛时,狠狠地一揪。
孩子的眼睛像白奇。
而今唯一属于白奇的鲜活回忆,就只剩下小曼了。
那样的黑曜闪在小曼的眼中是轻灵,闪在他眼中却是让人心悸的深情。
她从未想过自己会那样深爱一个人,或者说是被人所深爱。
胸口狠狠地抽动了下,谢绮微垂下眼,忍受着那种极细微的刺痛--那种痛楚很微妙,或者不该称为痛楚。
那只是难受……
整颗心被问在一个压力状态中,所有的呼吸与移动都是一种吃力。
维持机器动力的帮浦仍在规律地跳动着,外表看来一切正常,但只有她知道--一座已失去动力的无力帮浦,在每一次抽动时得竭尽多少的力气。
如果呼吸时可以不牵动心脏,她或许可以忘了白奇吧?
她以为自己会是先离开的那个人,她一直自私地这样希望着--有人卷守在身边,纵有千般的不舍,也是幸一幅的不舍,而不是心疼如纹的不舍。
她不愿眼睁睁地承受别人离开她的痛。
岂料到--先离开的人,却是白奇。
在女儿五岁之际,她挚爱的丈夫却离开了她们,离开了这个人世。
同样的青壮年--为什么白奇的好友雷杰、卫洋平都可以与家人相守,而他却要先离开她?
谢绮的拳头紧握着,眉头也不由自主地拧皱了起来--
她抱着女儿,大口喘着气。
“阿姨----”雷奏凯拉了拉谢绮的衣袖--
妈妈交代过的,如果阿姨又握紧拳头,又静静地不说话时,要出声唤她。
“嗯……”谢绮蓦地回过神来上双水亮的眼怔愣地望着两个小孩。
“阿姨,你刚才在和小曼说话,你想咬她的脸。”小绅士作风的雷奏凯很体贴地把话题抓回,而且很自动自发地把白小曼固定在阿姨面前--
“你可以让阿姨亲。”
“谢谢雷大侠的恩准。”谢绮微笑着说道,用力地在女儿脸上香了一下。
泪水在眨眼间干涸,也许所有的痛苦也将会如此一般地消逝。
也许呵……
白奇走后,她就再也不敢去揣想未来了。每一个明天都像是今天痛苦的延续,不想未来反倒好过些。
“妈妈跟凯哥哥一样,都喜欢乱亲人。凯哥哥更奇怪上不许我亲别人。”白小曼拉着妈妈的手臂,漂亮的大眼不解地闪啊闪地。
“阿姨是小曼的妈妈,没关系。”雷奏凯很有风度地说道。
“雷老大,你似乎忘了小曼归我管。”谢绮失笑地看着雷杰的孩子。
“小曼现在归你管,以后归我管。”雷奏凯笃定地说道。
雷奏凯俊美小脸上的独占表情让谢绮胸口又是一闷。
白奇去世后,奏凯的言行举止却迅速地成熟了起来。她知道奏凯想以白奇照顾她们母女的方式来呵护她们--孩子的心意,她怎么会不明白呢?
她不想辜负一个善良孩子的用心--白奇才离开三个月,她还有三十年要度过啊!
谢绮用力咬了下唇办,轻声和女儿说着话,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小曼喜欢被管吗?”
“不喜欢。”白小曼很用力地摇头,发辫甩到雷奏凯的脸颊上。“凯哥哥不让我和赵小华手拉手。”
不过,凯哥哥不在时,她和赵小华还是偷偷拉了一下--她不是很喜欢。凯哥哥不会拉痛她,赵小华会。
“他是男的,不能乱亲你。何况他是我的朋友,朋友妻不可戏!”雷奏凯大声抗议道。
“小鬼,你这话打哪里学来的?”谢绮简直有些啼笑皆非了。雷杰好心把儿子奏凯留在她身边陪她,果真是让她忘却许多烦虑--
“亲爱的孩子,在现今这个时代,女人亲女人也会亲出恋情的。”
“嗯,阿姨这话有道理。”雷奏凯的小脸立刻严肃了起来。别的事可以随便,对于小曼的事他可不马虎--
“小曼,以后不准让别的女人亲你的脸。”
“我偏要让!”白小曼不高兴地板起娇小脸蛋。
“那我以后就不带点心给你吃。”
白小曼闻言,眉头全皱了起来。有好多小女生会送点心给凯哥哥,小学的点心比较好吃。
“妈妈,凯哥哥欺负我。”嘟着嘴小声地说道。
“你这好吃性子是从我这遗传来的,当初你爹也是用这一招把我骗到手的。”谢绮轻笑了一声。
“真的吗?”白小曼看到妈妈脸上的笑容,撒娇地黏了过去。
妈妈现在比较会笑了,说到爸爸的事也不会哭了--
虽然她也会想爸爸,可是她有凯哥哥和妈妈陪她。
但是妈妈半夜哭的时候,却总是一个人--她的手臂抱不住妈妈。
“白奇叔叔都喂你什么食物?”雷奏凯听得比白小曼还认真。
“小鬼,我可不是宠物猪!”谢绮敲了下雷奏凯的头,“我吃的束西可精巧了。”
“妈妈喜欢吃什么,我叫凯哥哥买给你吃!”
“谢谢你。”谢绮咬着舌尖,忍着那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
再也不会有人像白奇一样为她费心了。还好,她有个女儿,还有个可能是未来女婿的聪明孩子。
“妈妈,你别哭。”妈妈一哭,白小曼的眼泪掉得比谁都厉害:“我爱你,连爸爸的份一块爱!”她答应过爸爸要照顾好妈妈的。
“我也会连同你爸爸的部份一并爱你的!”谢绮用力地抱紧女儿,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再沉浸于痛苦中了,她还有个女儿要呵护啊。
“阿姨,你还没有把你和白奇叔叔的故事说完。”雷奏凯很认真地问道。他要替迷糊的小曼记住她爸妈之间发生的事。
白小曼负责点头。
“那需要一点力气,和一些食物才能说得清楚。”谢绮朝女儿眨眨眼。
“我要吃鸡块!”白小曼马上双眼发亮地点起餐来。
“那我要炸鸡。”谢绮也接得顺口。
“我去买。”雷奏凯叹了口气,“只能”自告奋勇地站起身。
“我去吧。”谢绮拍拍孩子的肩,拿起钱包,背脊挺得极直。
她必须习惯--
再也没有一个丈夫会替她打点好她的胃,只为了无止境宠爱她。
旧回忆可以停留,生活习惯却是要重新创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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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下!”雷奏凯的阻止声才出口,白小曼已经哇哇大叫出声。
“好烫!”泪眼汪汪的小小美女,把发红的手指头塞到自己嘴里。“烫--”
谢绮还没来得及行动,雷奏凯早已训练有素地拉起白小曼冲到洗手台边。
“告诉你多少次了,吃炸鸡前要先散热一下!”
“我忘了嘛!”
“忘了就乖乖坐好。”
“你为什么把我当成三岁娃娃?”白小曼这下可不快了,苹果小脸皱了起来。
“因为你不过比三岁多了两岁。”雷奏凯伸手贴住她的额头,不让她皱眉。
“你还不是只比我大两岁。”白小曼的小手想抓人,却被人反抓住,只得乖乖地坐回椅子上,用大眼睛瞪人。
“我这里至少十岁。”雷奏凯指着自己的脑袋,脸庞上显现的聪颖神态却绝对不止十岁。
白小曼眯缩起眼,朝他吐舌头。
雷奏凯拿了奶昔送到白小曼唇边,成功地堵住了粉红色的樱唇。
“我不喜欢喝巧克力奶昔!”白小曼嘟起唇说道。
“这是我的。”雷奏凯换了另外一杯,“香草口味才是你的。”
插上了吸管的香草奶昔被送到白小曼嘴边。
谢绮看着两个小孩无声地吃着她带回来的食物。
这一幕经常在家里上演--不过,主角却是她和白奇。雷奏凯像极了白奇,而小曼则被照顾得很理所当然--像她。
“喂,你这样宠她,以后她怎么过正常生活。”谢绮把骨头放到纸巾里。
“这样最好。那么她就只能待在我身边。”雷奏凯倒是答得挺理所当然。
白小曼吃着她的薯条,皱了下鼻子。
雷奏凯在那块薯条上挤了蕃茄酱,换来一个甜甜的笑。
“小鬼,你这叫保护过度。”谢绮鼓着一嘴的鸡肉说道。
“我不在时,她会照顾自己。可是现在我在。”
雷奏凯成熟的回答让谢绮点了头--许多事当然是自己能做的,但是有人能够撒娇,不也是另一种幸福吗?
她的目光投射到那张家中野餐的照片--彼时,自己唇边的笑怎么看都灿烂,依偎在自己心爱的人怀里,只会是开心。
白奇和雷奏凯照顾人的方式都很容易让人沦陷,她不知道这是好或是不好。得到的愈多,失去时也就愈难以承受。
不过,也拥有了许多回忆。
好?不好?
“妈妈,我吃完了,你要开始说你和爸爸的故事了吗?”白小曼拉拉妈妈的小指头--那是她最喜欢的一根手指。
雷奏凯坐正身子,顺手用纸巾擦去白小曼唇上的蕃茄酱。
“我嘴巴红红的,像不像白雪公主?”白小曼突发奇想地扯扯凯哥哥的手臂。
“你比白雪公主漂亮。”
“妈妈才比白雪公主好看,爸爸也比白马王子漂亮。爸爸是你的王子吗?”白小曼张开嘴,开心地咬着凯哥哥送到嘴边的鸡肉,小猫咪一样软软的嗓音听得人发不得脾气。
“小曼,等阿姨吃完东西再问。阿姨,鸡腿要趁热吃。”雷奏凯有模有样地叮嘱着。
“遵命!”谢绮轻扬了下嘴角,把食物放到嘴里,感受着鸡肉鲜嫩的嚼感。
白奇刚过世时,她第一次知道何谓食不知味。那时,吃东西只是一种咀嚼的动作。
现在,她慢慢有了好胃口--时间,是最好的疗伤剂。
“爸爸第一次看到你时,就爱上你了吗?”白小曼才吃了一口,又迫不及待地问道。
“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情况不是很愉快。”谢绮的双眼因为回忆到过往而变得模糊,唇边挂着一个可人的笑容,甜蜜却带些苦楚--
“我一回国,就见到报纸头条尽是希颜担任雷杰的私人助理,那种制服歹徒、拆除炸弹的惊恐画面,让我宁可饿着肚子也要飞奔到希颜身边。在那种情况下,我满脑子都是保护希颜的念头,结果那个白奇却在这个时候莫名其妙地冲来大骂了希颜一顿,那副样子看起来就想让我扁他。”
“所以你咬了他?”雷奏凯说出他最常见到谢绮对白奇做出的举动。
“没有。第一次见面就咬人,万一他有皮肤病,那我不就亏大了?”谢绮说得认真。
“那你怎么办?”白小曼软软的嗓音追问着。
“我拿拖鞋打他。”
“你--拿拖鞋打白奇叔叔?咳--”雷奏凯差点被口中的奶昔呛到--那种画面应该出现在漫画书中,而不是白奇叔叔身上。
白奇叔叔不苟言笑时可是比冰雕还冻人的。
“没错。而且我到现在还没告诉过他--那双拖鞋打过美国的蟑螂。”
“好恶心!”两个小孩同时惊叫出声。
“那你拿拖鞋打他,他还追你?”雷奏凯开始怀疑谈恋爱的男人是不是都有被虐狂。
“才不是。如果我知道还会再遇到他,我至少--至少会带着微笑打他。”
“那--后来呢?后来就结婚了,生宝宝了?”白小曼仰头看着妈妈,急着想知道结果。公主和王子不是见过一次面就该在一起的吗?
谢绮哑然失笑地看着自己“后来”的女儿 女儿听故事的第一件事就是问结局。
“女儿啊!如果我们第二次见面就有了你,现在你的凯哥哥就是凯弟弟了。”
“弟弟啊!”白小曼双眼迸出亮光,点头如捣蒜地看着雷奏凯。
“我不要当你的弟弟!”雷奏凯立刻防备性的摇头。
“可是我想要弟弟。”樱红小唇叨叨碎念着。
“弟弟不会有我这么会照顾你。你的身边只要有我在就好了。”雷奏凯连忙转头看向谢绮--
“谢谢你没在第二次见面就有了小曼。”好险!差一点他就变成小曼的弟弟了。
那不影响他的决心,不过一想到小曼走来走去时,他还在包尿布,他就有点不愉快。
“我们动作没那么快。”关于小曼,她还有好多关于她父亲的回忆,要说给她听。
或者,是说给自己听。
“妈妈,你要说很久吗?”见妈妈点头,白口小曼立刻拉拉她的小指头--
“那我可不可以吃一盒冰淇淋?”
“我去拿。”雷奏凯认命地站起身。